在這份煎熬的沉默當中，夜盺手心忽然變得溼潤，張開手，發現緊張地汗都出來了。
“帕妮詩？”他小心翼翼地呢喃道。
“……”帕妮詩依舊沉默不語。
見到帕妮詩還是沒有反應，夜盺抿了抿嘴。
這算是告白失敗嗎……也是啦，我這麼變態的告白跟“我曾經把帕妮詩——————當做自我安慰物件。”這種專注掉節操三十年的臺詞有什麼區別？
“帕妮詩，有一件事我一直沒告訴你。現在，我想跟你說。”
夜盺肩膀垂落，心情有些低落。
他決定拋開尷尬的告白，說出自己的真實想法。
“我，是被我唯一信任的人親手殺死的。”
夜盺跪坐在地上的雙腿，微微地顫抖著。
他左手輕輕撫摸高鳴鼓動的胸口，有些喘不過氣。
“……我沒有忘記。”
帕妮詩終於有所反應，但她還是刻意不去看夜盺。
帕妮詩還記得最初見面時，瀕臨崩潰的夜盺曾經自暴自棄地嘶吼不如死了算了。
不過，在接下來的日子裡，夜盺見到她都會露出笑容，就算是被她揍得全身動彈不得，也會為了讓她安心似的打起精神說一些白話，就像是刻意去故意壓抑過去的苦痛——
“笨蛋。”
她低下頭，輕聲說。
過去的事，哪有可能這麼簡單就拋棄。
“也許我真的是笨蛋吧。”
夜盺淡淡一笑，自說自話般說道：“殺死我的人，她是我上一世唯一信任的人。她把我從地獄裡帶出去，雖然我的生活還是離不開一而再、再而三的任務。但我還是很開心，在她家比在戰亂國家好多了，至少我還能有喘息的時間……去反省我做過的一切。”
“不過，最後我還是辜負她的期盼，沒有給她想要的結果。”
夜盺撫摸胸口的手微微用力，彷彿在抓住什麼已經消失的東西。
“死在她手裡，我沒什麼好埋怨。她救過我一命，就當做是兩清了。”
揪緊薄紗睡衣的手微微鬆開，夜盺自言自語道。
彷彿是在安慰自己，又或是在給自己一個交代。
哪怕被婉婉殘忍殺害，夜盺對她也沒有怨恨，只是感到悲傷。
觀察著帕妮詩的變化，夜盺的心臟撲通撲通地跳，他微微吸入一口氣，空氣有股微微的苦澀。這是冰晶花獨特的清香，香味中有種淡雅的茶味。
“帕妮詩，說實話一開始我被你召喚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我感到非常不安，心懷恐懼。”
夜盺仰起頭，看著小分館熟悉的天花板：“我沒有親人，也沒有目標，沒有生存意義。從小到大被人當成殺人工具，沒有選擇的權利，就連殺誰我都選擇不了。這麼骯髒的生命，是被你救回來的。我當時很擔心這樣的我，活下來還能做什麼。”
夜盺將目光放在帕妮詩的身上，帕妮詩的目光則停留在地面，彷彿是在靜靜地等他說完。
“你對我說——‘不用擔心，我會和你在一起。兩個人在一起，肯定比一個人好’的時候，我的人生有了意義。”夜盺微微吸氣，“為了救我，你把自己的身體給了我，還願意陪我胡鬧，叫我哥哥。我當時就下定決心。”
他的聲音中斷了一下，身體緊張地抽動一下，攥緊了拳頭。
“從今往後我會好好的活下去。為了你，也為了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