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過去,像是接旨、受賞、祭祖那些大事,孟取善都只是作為點綴的邊緣人物,站在一旁。
但今日是她的大事,她甚至站在了自己父親前面,與祖父站在一起。
好不容易等到宮中傳旨的隊伍敲敲打打過來了,報信的小廝從門外吆喝,等待已久的眾人又是一陣嗡嗡議論。
接下來的流程便是眾人跪拜,聽旨,再拜……全程都有隨隊伍前來的禮官指點,走完一整套流程,將聖旨供在香案上,孟取善被人扶著回到後面去。
而門口還在絡繹不絕地搬進宮中賞賜,家中男子們在前廳喜氣洋洋地與傳旨的禮官說話,祖母她們則要招待上門來道賀的親戚女眷。
而孟取善,她竟然無所事事了。外面那些熱鬧,眨眼就變得與她無關。
芪官笑容滿面,自從知道二孃不用嫁進穎王府,她就恢複了之前的活潑,慫恿道:“二孃,我們悄悄去前面看看吧,聽說宮中的賞賜還有拳頭大的珍珠呢!”
孟取善第一反應是:這麼大的珍珠磨成珍珠粉,會不會比尋常珍珠粉效果更好些?
五味生怕二孃真被說動,趕緊拉住兩人:“今天外面人多又亂,可別亂跑了,就待在院子裡吧!”
又訓芪官:“你忘了之前的教訓了?還敢惹事!”
芪官訕訕地閉嘴,孟取善一手拉一個:“好了,過去的事不要翻舊賬,我們去院子裡踢球玩好不好!”
今日孟府格外熱鬧,傳旨的隊伍離開後,又一支隊伍從渭橋街那邊過來。
這次是崔家送聘禮的隊伍。
這婚事定得匆忙,本不該這時候就急著送聘禮,只不過昨日孟尚書就和崔競商量好了,未免夜長夢多,幹脆就把前面下定貼那些一齊過了,他們兩家的婚事是再禁不起波折了。
恰好宮中賜婚,今日一齊送聘禮也不算出格,還能說是雙喜臨門,讓親朋鄰裡沾沾喜氣。
正好之前為孟取善準備的嫁妝都已經備齊,唯一擔心的就是時間匆忙,崔競可能來不及備齊聘禮。
但說起來時,崔競直言會備齊一切,請他盡管放心。
崔競做事妥帖,昨日故意在皇帝面前表現,爭取賜婚也是他的主意,因此孟尚書很放心。
不過他原以為崔競是要讓崔府他大哥那邊一齊準備,沒想到這一日他根本就沒請那邊府裡的人,獨自帶了媒人官使,還請了德高望重的上司長輩就過來了。
他帶來的那些聘禮,更是讓孟尚書都大開眼界。
除了那些定例裡的牛羊茶酒之類,還有許多不常見的珍寶。
精雕的象牙、成株的珊瑚、黃金的寶匣裡面各色寶石交相輝映、流光溢彩的錦緞和沒有一絲雜色的皮裘……每一樣都差點叫人看直了眼。
雖說如今梁京中婚嫁越發奢靡,但如此大手筆的還是少見,那許多東西,都不是一般富貴權勢能弄到的。而崔競,竟然如此大方全拿出來娶婦。
不知道的,說他討好丈人家,是想要在朝中得到孟尚書助益,知道的,是他珍視未來的妻子,什麼珍貴的寶貝都願意給出去。
聘禮中還有一車特殊的東西,搬進孟府時不惹人注意,大部分人都沒認出那是什麼。
還是孟尚書眼尖,問道:“那是一車香料?”
“是,聽說二孃喜歡制香,是為她準備的。”既然崔競這麼說,這一車香料就被送到了孟取善的院子。
一群親戚們還在對著那些黃金珠寶嘖嘖稱贊,殊不知那車貌不起眼的香料價值更高。
有許多香料都是西北諸國特有的香料,少少一點就價比黃金。
僕從們將那一車香料搬進院子裡時,孟取善在院子裡踢球踢得滿頭大汗,裙擺和衣袖都捲了起來。
聽說是崔競送來的香料,她一把抓住高高拋起的球,去看那些香料。
“這麼多!”芪官和五味早累得坐到一旁休息,見狀也湊上去。
芪官對香料知道得多一些,才開了一個箱子就忍不住咋舌,心說這崔指揮使到底有多豐厚的家底,該不會把錢全用來換香料了吧?
五味對香料知道得少一些,但也驚住了,指著其中一盒黢黑的塊狀物:“這個,難道是之前二孃買過的那種香料嗎?我記得,一小塊指甲蓋大小的,就花了一塊差不多大的金子。”
看二孃用的時候,她都心痛得不敢多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