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味使勁瞅孟取善,還是在大娘子嚴厲的目光中支支吾吾把事情說了。當然只是說了跳水救人的事,和崔指揮使說話那一段沒敢說。
孟惜和聽完,隔著被子扭了妹妹一把:“你不要命了!我早說了,要你離崔家那群人遠一點,一遇到他們就沒什麼好事!”
孟取善嗓子有些啞:“大姐,這話就有些偏頗了,不管怎麼樣,崔四叔到底是救了我。”
孟惜和冷著臉不說話。她想起前生的一件事。
那時妹妹已經嫁進崔家,崔衡與他的外室在外居住,妹妹一個人在崔家。
那段時間妹妹常去林府看她,陪她說話,她第一次在妹妹口中聽說崔競。
“姐姐,你知道我家裡那位四叔嗎?”
“崔指揮使?他怎麼了?”
“昨日發生了件有趣的事。最近天氣炎熱,我在崔家那個小湖裡玩水,崔四叔路過以為我溺水了,嚇得跳下水裡去撈我,誰知他腿忽然抽筋了,最後還是我把他撈起來的。”
“……圓圓!姐姐是怎麼和你說的,不許你再偷偷玩水,你如今是崔家婦,不比未嫁在家時,出格一些只是受兩句訓斥。萬一被發現了,你知道會有多少閑言碎語嗎?還有你和崔四叔,說是救人,但謠言不講道理,被人看到了你百口莫辯!”
女子的名聲太重要了,孟惜和就深受其苦,她不想妹妹和自己一樣,只能拼命告誡她循規蹈矩。
她當時拉著妹妹,要她再三保證,不能再行事莽撞隨性,也要注意與崔四叔保持距離。
妹妹答應了,從那以後,她很少再和她說起崔競的事。
妹妹死後,孟惜和才恍然明白,妹妹和崔競之間一定還發生了什麼,只是她沒再告訴她了。
冷著臉出神的孟惜和忽然感覺手心一熱,是妹妹將手從被子裡伸出來,拉著她晃了晃。
“咳咳,我錯了,姐姐。”最會察言觀色的妹妹,每次認錯都很快。
孟惜和不自覺神色緩和,把她的手放回被子裡:“其實,姐姐也有錯的地方。”
“但是圓圓,不論我說什麼,做什麼,我只是希望你能過得好。”
她替妹妹掖了掖被子:“我想過了,讓芪官回你身邊照顧你吧,五味脾氣軟,根本就勸不住你。”
五味在一旁做繡活,她心說,芪官和二孃是臭味相投,二孃要殺人芪官都會遞鋤頭,別說勸了,不陪二孃一起胡鬧都算好的了。
“還是姐姐更需要芪官。”孟取善說。
孟惜和:“我一直吃著太清觀芳緣道長的藥,身體好多了,不用芪官再照看。就這麼說定了,你別想那麼多,姐姐會給你安排的,你好好養病就好。”
孟惜和在孃家照看妹妹兩日,林夫人著人上門催促了幾次,連孟家祖母也催她回去,說年關下她再在孃家待著不合適,孟惜和無奈,只得回了林府。
年關前,朝中官員和天子都格外忙碌。
崔競要負責宮廷護衛,京中禁軍的操練,還有皇帝要祭祀先祖,儀仗和護衛都得備好,崔競也要隨侍在側。
宮中還有各種典禮宴會,宴請宗室,犒賞百官,但凡身上有職務的,都沒有半點清閑。
崔競穿著武官的禮服,帶著衛兵走過殿前。
他神情冷肅,顯見心情不太好,他身後計程車兵也緊繃沉默。
一群官員正在殿前等候陛下召見,接下來就是今年的最後一場朝會,結束之後眾人還會被賜宴。
林淵站在人群中,長身玉立。
身邊有人在竊竊私語:“剛才從殿前走過去的那位,就是上任不久的崔副指揮使吧?他之前在戰場上屢立戰功,很得陛下看重,說不得過兩年就直接升任殿前司指揮使了。”
林淵往遠處崔競的背影看了眼,又收回目光。
祖父給他留下的人脈都是文官,武官他倒是沒有相熟的,這個崔競就很值得拉攏。
等待的官員們百無聊賴,說了一陣崔副指揮使,忽然又有人朝大殿那邊看了眼,疑惑問:“那位被內侍請入內殿的是誰?”
“像是靜王殿下,沒想到今年靜王也回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