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危險上)
後半夜,雨漸漸停了。
第二天便是個陰天,清晨地上還濕著,空氣中帶著雨後的清新和涼意。
陸隨要出門,夏青桃便仍是一大早起來忙活,昨晚的飯有得多,就在鍋上把飯和吃剩下的菜熱一熱,然後在泥爐上給陸隨烙了兩個厚實的發面軟餅,加雞蛋和韭菜的那種。
等陸隨出了門,他便喂兔子,收拾灶房,又洗衣服,將衣服曬出去了,便開了院子門去溪坑裡挑水——下了一天一夜的雨,溪坑水都漲起來,又因為靜止了這後半夜,水很清澈。
他將水缸挑滿,又去採黑木耳,昨天下了雨,黑木耳像蘑菇一樣長得厲害,之前留下的小朵現在都長得小兒手掌一般大。
他喜不自勝,又採了滿滿一籃子,剩下還有小的,不多了,夏青桃便留著過幾天再採。
採完了又直接去溪坑裡將它們洗淨,再尋一個竹匾攤開晾曬。
快中午的時候,出太陽了,他便將昨天煮過的棗子也拿出來曬著,又把靈芝拿到廊簷上通風陰幹,幸好他們做的竹匾多,這麼多東西也都曬得過來。
因為陸隨不在,他不必著急做午飯,又想吃饅頭,就活了面,加了點早上發面軟餅留下的老面發上,又去割了最後一點野莧菜,將一點點鹹肉割下來切成肉末,把野莧菜和鹹肉用油炒了留作餡兒。
等面發好了,就將餡兒包進去,收攏口子,一個饅頭就做好了。
他們南方人很少做饅頭吃,但是鎮上有得賣,多是豆沙饅頭或者雪裡蕻餡兒的,三文錢一個,肉饅頭也有,只是要六文錢一個,買的人少,他們做得也少。
這些饅頭剛出鍋的時候特別香特別軟乎,夏青桃一直都記得六歲那年跟阿孃去鎮上,看見饅頭鋪賣饅頭,他和阿哥饞得要命,但其實兩人都是吃過早飯才來的,他阿孃知道他倆直勾勾地看著饅頭鋪是什麼意思,給兩人各買了一個,那時候因為他阿哥已經大了,只給他買了一個沒有餡兒的,給夏青桃則買了一個豆沙饅頭。
饅頭還熱乎,一口下去又香又甜又軟,好吃得要命,他阿哥就那麼眼巴巴看著他吃,他見他阿哥想吃,就讓他咬了一口,結果他阿哥嘴巴大,一咬就是一大口,氣得他直哭,他阿孃哭笑不得,把他阿哥罵了一頓。
後來他阿哥去做工,能自己賺錢了,就常給他帶好吃的,包括鎮上的饅頭,後來他也大了,知道饅頭怎麼做了,就能自己做了,只是他阿爹不愛吃,家裡就不常做。
如今不知怎麼突然想起來想吃饅頭,夏青桃覺得自己是在山裡太閑了,絞盡腦汁地想著弄吃的。
做好了八個饅頭,六個是有餡兒的,剩下兩個餡兒用光了,就沒放餡兒,等饅頭又發了一回,就上鍋蒸,只要蒸一刻鐘多,然後燜上一會兒就好了。
從灶後鑽出來,只覺滿是饅頭的香氣,本來不餓都香餓了。
正等著饅頭燜好,忽然聽到院門被敲響了:
“篤篤篤,篤篤篤——”
他心一沉,倏地警覺起來。
快步走到院子裡,卻聽是陸隨的聲音:
“青桃,是我,開門。”
阿隨?今天怎麼這麼早回來了?
真是他嘛?不知怎麼的,夏青桃就想起了話本子裡那些精怪,會幻化成人的模樣,來騙人陽氣和心髒。
他走到院門口,又不確定似的問:
“阿隨?是你?”
“是我。”陸隨的語氣與平常一樣,“我碰上了慧空師父,他腳扭了,我帶他回來休息。”
這樣嗎?夏青桃趕緊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