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在自己媳婦兒面前做了個捏拳頭的手勢。
杏花被他氣笑了:“你以為都跟你似的,光長個子不長腦子,人家是讀書人,以後可是要做官的……”
放好飯菜碗筷,家裡人都聚齊了。
夏青桃心情不太好,他阿爹很中意李秀才,說難得秀才中意你,秀才家雖然不富,但人家是秀才,家裡又免稅免徭役,以後日子好過,這樣的人你不嫁,過了村就沒這個店了!夏青桃向來是被家裡寵著的,雖不敢跟自己爹話了。
現在吃飯看見他阿爹,多少還是有點別扭。
他哥倒是比平常都活絡,一直說著話活躍氣氛。
吃到一半,他阿孃開口了:
“剛剛我去壟上挖蘿蔔,碰見阿泉家夫郎了,跟我說秀才難得有看中的,還問我日子定了沒有,我只好說看緣分。”
夏青桃聽了,想說什麼,卻聽他阿爹不高興地說:
“是個人都知道秀才家好,要說出去還有人看不上秀才的,這不是被人恥笑不知好歹嗎?”
周圍的人的確是這樣想的,李秀才家雖不富,但秀才身份擺在那,多得是姑娘哥兒家往上湊的,都是秀才挑人的份,哪有人會傻到拒絕秀才,說出去肯定會被人指指點點的。
夏青桃想到這,不說話了。
倒是他哥,開口了:“管人家說什麼?我看秀才也沒什麼好的!”
他阿爹抬眸瞪了他一眼:“你知道什麼?吃你的飯!”
“怎麼還不讓人說話了……”夏青溪嘟嘟囔囔地埋頭吃飯了。
他阿爹又看向一直不作聲的夏青桃,收了一家之主的威嚴,語重心長道:
“青桃,咱們家也不是勢力的人,只是都說秀才人不錯的,又有秀才身份擺在那,以後的好日子是你過的,我們做父母的都是孃家人,難不成還能指著你夫家發財嗎?難得秀才中意你,他喜歡你,以後肯定待你也好,你還挑什麼呢?別的姑娘哥兒求都求不來的機會!”
他這話說得真切,夏青桃心底那點別扭也消了,只是想到夢裡秀才中舉後那兇惡的臉,多少還是有些抗拒,而且不知怎麼的,腦海中總是浮現出昨日在溪坑邊看見的那個年輕漢子的身影。
他想,要是那個漢子叫媒人來做媒就好了,哪怕不是秀才身份,家裡也不富,他心底也高興。
想到這,他咬著唇,最後也沒說話。
深秋時節天暗得早,洗完碗洗漱好天已經濃黑了,鄉下人家也節省,能不點油燈就不點,一眼望去村莊裡漆黑一片。
夏青桃房裡點著微弱的麻籽油燈,他嫂子和他阿孃往往都會在他房裡一起坐一會兒,趁著這個時候做一會兒針線活補貼家用。
夏青桃針線活很好,繡的麻布帕子基本上都能賣八到十文錢,家裡也不要他的錢,所以這些錢都成了他的體己錢,從開始賣錢開始到現在,他已經攢了六百多文了。
他阿孃和杏花正在說貨郎收帕子壓價的事,說著說著,他阿孃嘆了口氣,又把話題扯到夏青桃身上:
“不是娘說,青桃兒,你要是嫁給秀才,每個月都有些米肉補貼,秀才還給人寫契書寫信什麼的,哪需要計較這一文半厘的。”
夏青桃在他阿孃面前膽子大得多,揚了揚下巴,說:
“有什麼了不起,寫信寫契書我也會!”
“你瞧瞧。”他阿孃笑著看向杏花,“些許認得幾個字,就要比人家秀才了!”
杏花也跟著笑了,卻說:“娘,強扭的瓜不甜,桃子實在不喜歡,也算了,咱們都是泥腿子,攀上高親也不見得是好事。”
他阿孃停了手裡的針線活,眼睛看向夏青桃:
“青桃兒,你給阿孃一個準話,到底願不願意?”
夏青桃沒敢看他娘灼灼的眼睛,手中的針線上下翻飛:
“真不喜歡,沒那個命。”
他阿孃追問:“你可想好了,以後是肯定碰不上這麼好的人家了。”
夏青桃仍是固執地不看她,“嗯”了一聲。
算了,反正他沒那個命,不如挑個自己喜歡的,就像那天那個漢子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