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正翹著二郎腿在臺下看戲的離突然生出一股不安的情緒,在崛北帶頭的鼓掌叫好聲下,舞臺上的鈴音和之前看到的帥氣男人帶頭鞠躬謝禮退場。
“離,別發呆了!”場下的觀眾已經散的七七八八,小豆子吃力的搬著一把椅子朝著離大喊,“快來幫忙!”
“哦,來了。”搖搖頭把腦海裡莫名的煩躁甩去,離一手提著一個板凳向後臺走去。
“時間還早,鈴音小姐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吃些夜宵?”走到後臺看到崛北正腆著臉湊在鈴音跟前,周圍演出團的眾人也不敢讓這個金主掃興,都是散開各幹各事留下鈴音一個人應付著崛北。
“我說怎麼剛剛沒看到他離場,原來跟到後臺來了。”沒閒工夫管崛北的愛情追求,離匆匆擺下兩個長板凳準備回去繼續幹活。
“這樣啊,也好。”鈴音咬著指頭想了想便應了下來,早就做好準備被拒絕的崛北倒是又驚又喜。“真的嗎?我沒聽錯吧鈴音!”
“不過不能太晚哦。”鈴音俏皮的眨了下眼。
“是……你們幾個待會帶些夜宵來給演出團的各位,我請客!”崛北一時興奮的有些找不著北,在周圍人感謝的話語中清了清嗓子努力遏制住狂喜伸出手擺出紳士姿態,“我們走吧,鈴音小姐。”
“哎?”在邊上看著鈴音真的跟著崛北離開,離頓時有些摸不著頭腦,“白天還嫌他煩,現在居然主動送上門?女人啊……”
走到場下搖頭晃腦的嘆了口氣,離和小豆子合力搬著桌子往回走。
“兩份牛排,先這樣。”揮揮手讓服務員退下,崛北看著對面鈴音精緻的面龐有些迷醉,“真美。”
“謝謝。”姿態優雅的端過高腳杯小抿一口,鈴音大方得體的回應。
“鈴音你在演出團那麼辛苦,而且又要長途跋涉,有沒有想過離開那找個安穩的家庭結婚呢?”崛北目光灼灼的盯著鈴音,話裡的意思已經直白到不能再直白了。
“崛北先生……”
“叫先生太見外了,叫我崛北就好。”剛準備開口的鈴音就被崛北有些激動的語氣打斷了。
“那……好吧,崛北。”鈴音靠在桌子上拄起下巴想了想,無視了改變稱呼後崛北臉上一覽無餘的竊喜開口,“在演出團確實偶爾會覺得有些累,一個女孩子跟著一群人四處奔波也很疲倦,可是我暫時沒有離開演出團的想法。”
“嗯嗯……啊?”正聽著不斷點頭附和的崛北頓時愣住了,“為什麼呢?如果是為了錢的話我……”
“並不只是錢的問題。”鈴音搖搖頭說,“演出團的情況現在其實不是很好,已經有很多人走了,在這種時候我不能丟下森叔他們一個人離開,而且我可不想當男人的附庸,即便是嫁人我也要存夠錢不能時刻看男人的臉色生活,這樣以後過的不開心了我也有足夠的底氣離開。”
“鈴音你的想法還真是……獨特。”崛北呆了呆,想了半天想出這麼一個形容詞,在這個男尊女卑沒有女權意識的社會鈴音的想法確實異於常人。“那麼,我呢?”
單細胞的崛北很快放下被鈴音說的有些不安的情緒,緊緊追問道,“鈴音小姐你會把我作為結婚的考慮人選嗎?”
“很感謝崛北先生您對我的厚愛。”鈴音忽然坐直身子正色道。
“……這是什麼意思?”崛北突然有些不好的預感。
“我不能接受崛北先生您的好意。”鈴音的聲音宛如一把利刃刺入了崛北脆弱的內心。
“為什麼……”沉默數秒,崛北灌下一口紅酒有些頹然,“我長相不算差,家世也夠好……”
“就是因為您的家世。”鈴音沒有被崛北的頹廢有一丁點干擾打斷他說,“您這樣的家世會允許你娶我這樣一個來歷不明四處飄蕩的女孩嗎?”
“就因為這個?”崛北心中頓時又燃起了一絲希望,“我不要這份家業了,反正老頭子不止我一個兒子,有什麼大不了的!”
“崛北先生!”
“……嗯?我說錯了什麼嗎?”冷喝了一聲,崛北有些懵逼的看著鈴音。
“說一些不尊重的話,您太幼稚了。”鈴音揉了揉眉不知道該怎麼組織語言,“其實您這樣的人我也見過,家世優越的子弟和團裡的一個女孩相愛了,他並不是口頭說說而是真的脫離家族娶了那個女孩。”
“我也可以做到的鈴音!”崛北覺得自己似乎被看輕了,蹭的一聲站起來扯下自己身上的名貴綢緞衣物摔在地上,周圍的人被崛北的動作吸引俱是投來詫異的目光,“這些東西我不要了!我全都不要了!”
“請住手,我沒有懷疑您的決心崛北先生。”看著把紙扇丟在地上狂踩的崛北鈴音有些自責的制止。
“那是為什麼?”本以為請到鈴音一起吃夜宵是關係的進步,發展到了現在崛北有些竭裡嘶底的望向鈴音。
“因為他們太天真了。”起身走到崛北身旁將他按回座位上,惋惜的看了一眼被踩壞的名貴紙扇,鈴音拾起地上的衣服撣了撣灰重新給他披上,在鈴音溫柔的安撫下崛北也逐漸平靜下來,看著沒有再出格舉動的崛北,鈴音繼續開口,“男孩從小就是貴公子,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已經成了習慣,完全沒有獨立生活養家的能力,女孩除了表演也什麼都不會,他們本以為只要相愛沒有什麼可以阻擋他們……”
崛北一時間有些沉默。
“但是他們錯了,可以打敗愛情的東西太多了,柴米油鹽就是第一難題,接著還有觀點的不合,男孩錦衣玉食慣了,餐餐要吃名貴精緻的料理,喝水要清晨的第一道泉水,床鋪硬上一點也無法入眠。”坐回自己的座位上,鈴音眼神有些落寞,“女孩積攢下的演出費很快就花光了,男孩再也堅持不下去回到了家族中,但是女孩呢?那是我們已經離開了那座城市,舉目無親又失去了愛人的她選擇了投井自盡……”
說完,兩個人之間陷入了一片詭異的沉默中,直到服務員端著兩盤冒著熱氣的牛排擺上鈴音才回過神來,對面的崛北依然低著頭沉默,看不到他的眼神。“其實本來沒打算和崛北先生您說這些的,原想著我們明天就要走了說不定以後再也沒見面的機會,崛北先生您也會很快忘了我吧。”
“你說的對,仔細想來我確實一無是處。”崛北抬起頭來拿起刀叉划向牛排,眼中平靜的沒有一絲波瀾,“快吃吧,涼了就不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