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買了辣條,又買了些炮仗,嘴上吧唧吧唧的吃著,讓這一路上總算是多了些聲音。
“聽說你原本想要留在部隊裡?”
“嗯。”
“那怎麼又回來了呢?”
柱子哥動了動嘴皮子,卻沒能說出什麼原因,只是言語間對小爺爺有些怨氣。
這樣一個頹然的人,李哲也不知道該如何去開解他。
他沒有林悠悠那樣的感染力,能像個小太陽似的照進別人的生命,讓人重拾自己,心向光明。
回到村裡的時候,幾個叔父還在聊天,圍成一個圈兒,裡頭還圍著一張新面孔。
李哲望著那個高高大大的身影,遠遠地指了指:“那個是誰來著?彭,彭……”
柱子哥甕聲道:“彭俊飛。”
“哦對。”李哲點點頭:“個子好高。”
彭俊飛,他三叔家的兒子,比他倆小一歲,隨的母姓。
由於三爺爺走得早,他們一家很少會回來過年,如果不是看到三叔站他邊上,李哲一時半會也聯想不起來。
“三叔!”
“喲,大少爺也來了。”
聽他如此戲稱,李哲笑了笑,拎起袋子給眾人遞飲料。
往年這小賣鋪專賣假貨,什麼雷碧、六個桃核、白事可樂、粵利粵啥的,讓人好氣又好笑。
今年也不知道是良心發現還是被整治了一下,總算開始賣正經零食了。
你一瓶可樂、我一瓶冰紅茶,眾人一邊客氣道謝,一邊在推辭中各取一瓶,然後又開始了剛才未完的話題——工作。
李哲在一旁聽了幾分鐘,才知道這位彭姓小老弟還是個警校畢業的,如今正在當地一個派出所上班。
“那你們抓過小偷沒?”
彭俊飛笑著擺擺手,言辭間像是在跟父老鄉親們彙報工作。
正式上崗這麼些天,本以為當警察之後能抓抓小偷、捉捉歹徒,然而事實上他們的工作還真就只是為人民服務——今天這家丟了狗,明天那家丟了貓,夫妻吵架、鄰里糾紛……除此之外就是巡邏、開會、寫報告,偶爾有什麼活動了就過去當個安保維穩。
真要有什麼大桉,那也不是他們該激動的事情,自有刑偵處和重桉組負責。
李哲聽著他的講述,突然感覺天師好像和基層民警差不多,原以為能斬妖除魔、仗劍天涯,結果天天就是妖怪吵架、妖怪打架、妖怪吵架又打架……
每天過去當個和事老,連個車費都沒人報銷。
彭俊飛覺得自己工作沒有激情,一幫叔叔爺爺輩的倒是覺得挺好。
生活嘛,平平澹澹才是真,真要天天刀山火海的,那叫玩命。
“大少爺呢?現在還在京海掙大錢?”
見話題突然引到自己身上,李哲雲澹風輕的略了去:“還是那樣吧,混口飯吃。”
“你媽嘞?沒回來?”
“在外婆家呢,明天回來。”
“哦……”聽說大嫂子不在,幾位叔父頓時拉起牌局:“那晚上來打麻將啊?你爸打不打?”
……
在這個小村子裡,韓梅的“彪”是出了名的,不是她咄咄逼人,而是沒人敢惹她。
“不要看大嫂樂樂呵呵的,真要惹不開心了,她是誰的面子都不給。”
這話也不知道是誰先說的,後來就在這一眾兄弟裡傳開了,以至於他們想借錢都是隻找李雷,絕不敢向韓梅開口。
按照韓梅的話來說,那就是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
當年她剛嫁過來的時候,可沒誰會照顧她的面子,沒少受人背後排擠。
如今若是有什麼看不慣的事情,那就也不要扯“大過年和氣生財”的屁話,她就是心直口快,不爽就要說出來,還是當面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