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地上那四個大字的時候,李儒也感覺出了事情的嚴重性。倒不是他少見多怪,實在是今天的所見所聞已經超出了他對這個世界的認知。
在他看來,一個不滿週歲的孩子,尿出字來已經是匪夷所思,可眼前這位竟然連續尿出來了兩次,而且每一次尿出來的字,都和今天的事情息息相關,這就絕逼不是巧合那麼簡單了。
他心中暗暗的嘀咕著‘莫非是有人故意弄出來的?’可仔細一想,又覺得不大可能,因為他實在想不出誰有這麼大的能耐,能教會這麼點的娃娃認字。難道:‘真是董老爺子顯靈了?’
恰在此時,董卓的聲音突然傳進了他的耳朵裡,李儒徒然一驚,慌忙把頭一點急聲應道:“岳丈稍待,某這就去請老夫人!”
董卓心煩意亂的把手一揮:“速去速去!”伸手抓了抓腦袋,又看了一眼同樣一臉懵逼的蔡邕:“突然多了個爹,這算特兩的咋回事捏。”
蔡老頭雖然是儒學大家、文人北斗,可這麼離奇的事情卻也是第一次碰到,他皺著眉頭捋了捋鬍鬚,瞅了一眼一臉糾結的董卓,心中不由得也犯了嘀咕:‘若說是董老爺子顯靈,只怕老太太來了露出馬腳!若說是妖孽,這孩子還擔著老崔家一家人的性命!這可怎麼好捏?’
他翻來覆去的思量了許久,也沒能想出個所以然,乾脆把腳一跺:“唉!此事著實離奇,老夫委實辨不出真假,不若先以禮待之,休要冒犯,待老夫人到了以後再做計較。”
“伯喈言之有理!”董卓此時早已亂了方寸,好容易有人給出了個主意,自然不會太過計較。他緩緩的點了點頭,正待把姜榜眼交給婦人,腦袋瓜子裡突然靈光一閃,臉‘唰’的一聲就拉了下來:“以禮相待!汝欲讓某喊他爹乎?”
“這個!”蔡邕聞言一驚,心中暗叫不好:‘只顧著算計真假,忘了年齡了。’他看了看還不會走路的姜榜眼,又瞅了瞅年近五旬的董大太師,伸手把腦袋一撓,一臉為難的嘆道:“是有點不大合適哈!要不,叫先生算了!沒大沒小老少皆宜!”
“這還差不多!”一聽不用叫爹,董卓的臉色登時好了不少,他畢恭畢敬掐著姜榜眼的咯吱窩朝婦人一遞:“那個,哈,你先抱著我們家先生點!”
婦人慌忙不迭的做了個揖,伸手接過姜榜眼,三下五除二把他又捆進了襁褓裡,伸手一拍他的屁股,篩糠一般的抖動起來,口中喋喋不休的喃喃道:“奧奧奧,衡兒乖!娘在呢,覺覺了!奧奧奧....”
“不行!”婦人剛開始哄的時候,董卓還能捏著鼻子聽聽,待聽到了第四遍,他便忍不住又鬧起了意見:“不能叫衡兒,你也不能自稱娘,那是我,”話到此處,董卓猛的醒過了神,把到了嘴巴的‘爹’字硬生生的給嚥了回去,恨恨的把腳一跺:“那是我們家的先生。”
婦人面色一苦,為難的看了看自己的孩子,正待分辨幾句,卻見婆婆正衝著自己搖頭,沒奈何捏著鼻子把頭一點,從嘴角里擠出來一個滿是糾結的‘是’字,雙手一抖:“奧奧奧,先生乖,睡覺覺了!”
.......
“仲穎!”隨著一聲蒼老的低吼,一個年近六旬的老太太拄著一個柺杖在李儒的攙扶下出現在了崔家的大院裡:“找老身何事?”
“娘!”見老太太來了,董卓一肚子的委屈瞬間便爆發了出來。他抖動著一身的肥肉,顫顫巍巍的竄到老太太跟前,用力把身子一拱,伸手一指姜榜眼:“他說他是我爹!”
“你個混賬東西!”老太太一聽兒子給自己弄來個小男人,登時便急了眼,一柺棍就掄到了董卓頭上:“他說你就信,你特麼豬腦啊!”她一邊說,一邊氣急敗壞的把個柺杖一舉,眼看著又要砸下去。
董卓見不是路,趕緊把頭一抱是往後就退:“娘,你聽我解釋啊!那孩子真不一般!”他不開口還好,一開口,老太太眼珠‘噌’的一聲就變成紅色,一把推開李儒,拎著柺棍是往前就攆:“你個不成器的東西!老孃我守寡二十年,一向潔身自好不染風塵。老了老了,你給我弄出個小爹來,你這是要毀我的名節啊!我我我,我和你拼了。”
“老夫人老夫人!”蔡邕見董卓被揍的叫苦連天,心裡那叫一個不過意,趕緊走上前去攔在了前面:“老夫人休要生氣,此時真的不怪太師,且聽我給你慢慢道來!”
若是別人攔自己,老太太還真未必肯依,可蔡邕卻是出了名的儒學大家,名聲不是一般的貫耳,他的面子,老太太還真不敢不給。
饒是如此,老太太也沒露出什麼好臉,把柺棍往地上猛的一杵:“蔡大家有話請講,老身聽著就是!”
蔡邕見老太太停了手,趕緊拿腳偷偷踢了踢一頭疙瘩的董卓,一雙眼睛卻一直盯著老太太:“老夫人,您誤會太師了,今日之事著實蹊蹺,我和太師難辨真假,這才派人請了您來......”
“竟有此事?”隨著蔡邕滔滔不絕的介紹,老太太的臉色也慢慢的凝重了起來,她掛著一臉的不可置信,伸手推開還在吐沫星子亂飛的蔡邕,拄著柺棍顫顫巍巍的走到婦人身邊,搭眼朝姜榜眼一指:“爾等說的,可是此子?”把頭往前一湊,想把姜榜眼看的更清楚一些。
從老太太揍董卓,姜榜眼心裡就有了計較:‘來的這個是正主,只要把她忽悠住了,別人想不認都不行。’兩隻眼睛一直盯著老太太,那是一刻也沒離開。
待老太太到了身邊,他努力的用自己不大的小眼,釋放出了一股似曾相識百感交集的眼光,盯著老太太的雙眼忽扇個不停。
老太太見小孩的目光竟然如此期待、如此深情,時不時的還衝自己放點電流,被唬的當時就扔了柺棍護住了前胸,擰著眉頭‘嘶’的一聲倒吸了口冷氣:“目光怎的如此怪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