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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末日

索莫納斯和滿天星並不是唯一的死者,昨晚發生了什麼。廣龍暗自祈禱,慌不擇路的滾到下面。來不及拍掉身上的土,他就一一檢視躺倒的人,看有沒有生還者。

他們無一例外都是死了,有的死於刀傷,有的是箭傷,最慘的是身首異處。廣龍不希望找到熟悉的面孔,卻還是逃不過。

歐陽梅趴在巨石上,後背插著大刀未拔~出,死於非命。一代豪俠就此隕落,再也不能領略他暴躁的脾氣。他剛剛洗脫殺人的罪名,終究沒擺脫命運的造化弄人。孰是孰非,又有誰說得清楚?

姐妹們更是可憐,都是如花似玉的年齡,還有很長的路要走。牡丹、薔薇、夭夭、雅辛託斯、迷迭香、水仙、油桐、蒲公英、韋陀、龍舌蘭、勿忘我、丁香、雪蓮、鈴蘭、三色堇、香石竹等人橫屍當場,還有叫不上名字的少女,香消玉殞。

其他的死者是歸心黑桃黨的眾英豪們,還沒等有所作為,就在須彌山畫上了休止符。廣龍逐一辨認,沒有長風和絕塵他們,這才心安。

簡直是末日,須彌山頂成了人間地獄。是什麼人狠心殺害,連美豔動人的少女都不放過。廣龍懷疑過黑桃黨,有排除異己的動機,但是死者中絕大多數都是黑桃黨的支持者,沒必要提前殺了這些炮灰。

鑑於現場的局面,廣龍斷定在他醉酒時發生了突發事件。不然歐陽兄弟不會不管歐陽梅的屍體,獨自逃跑。肯定是生命受到嚴重威脅,自顧不暇,所以撇下他跑了。

廣龍和這些人都稱不上熟悉,但是為他們稍縱即逝的生命而感懷。特別是芳菲宴的少女們,和她們曾共聚一堂,歡聲笑語鶯歌燕舞。一個個鮮明獨特的美女成為了記憶。現在斯人遠去,天地間僅剩廣龍一人獨自徘徊。

小華!廣龍一拍腦袋,差點忘了她的安危。廣龍找到對應山壁洞口的藤曼,輕車熟路的進入,發現空無一人。廣龍不由地慶幸,想來她無顏面對,早就下了須彌山。

重新返回山頂,廣龍在處置屍體與否上陷入猶豫。要不要就地安葬呢,死者百人之多,他一人忙不過來啊,再說山石難挖,要挖坑到幾時。可要袖手旁觀也是不忍,不說讓歐陽梅那些英雄撲屍荒野對不起他們的義氣,芳菲宴上的“姐妹情誼”也不得不照顧。

也罷,好人做到底算給自己積德了。廣龍把他們一一拖到小山頂,準備埋於索莫納斯的山洞中,剛好白象挖出十米多長的隧道,足夠埋這些人了。

拖運屍體時正值夜晚,慘白的月亮在雲層裡忽隱忽現。此情此景偏偏沒有一點聲音,甚至聽不到海浪拍岸,生命的終結不過如此。廣龍就算再膽大也受不了死寂的折磨。接觸上百人的屍氣,他在中途都有點後悔了。他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詭異至極。

男屍他都是拖著走的,而女屍多是抱著運上山。不是廣龍憐香惜玉,男屍實在是抱不動。當他抱起薔薇時,發覺她體溫還沒涼透,膚若凝脂。要不是沒呼吸,還真當她睡著了。好端端的美人就沒了,老天真是不公。

廣龍胸中感嘆,嘴裡嘀咕著為自己壯膽:“薔薇妹子,我喜歡你的熱情。可惜你先走一步,不然說不準我們還會有故事。”廣龍重新託了託她,“去那邊了可別輕易買醉,什麼仙人醉,最後真昇天了。”

到了山頂要放下她時,感覺她不捨得離開廣龍的胸懷。廣龍一愣,發覺薔薇的嘴正含~著綠靈珠,嘴角溢位殘留的酒臭液體。廣龍想,綠靈珠離薔薇的嘴邊近,在顛簸中難免落入嘴裡。然而,她緊閉的雙眼突然睜開,翻著白眼正死死盯住廣龍。

月光下,薔薇的臉白的嚇人。在廣龍掙脫過程中,她僵直的手臂說著就要掐廣龍脖子。慌亂中薔薇死死咬住靈珠不鬆口,而鏈子結實的難以掙斷。媽的,是要詐屍了。

廣龍可不在乎她是千金之軀了,暴起一腳直接踹到她肚子上。就是這一下,薔薇吐出綠靈珠和大量酒水,倒地後哆嗦著起不來。廣龍坐在地上不敢靠近,直到薔薇徹底死透了才過去檢視。

薔薇是人是鬼,該不會聽到真情告白,留戀人世要和廣龍再續前緣吧。不看則已,薔薇的臉色漸變紅~潤,呼吸均勻。難道她沒死?廣龍顫抖的手探她鼻息,果然有呼吸。

廣龍覺得不可能,她明明是死了的。是不是因為醉酒情況下姿勢不正確,導致嘔吐物積壓在呼吸道,造成沒有呼吸的假死狀態?當廣龍搬動她時因顛簸疏通了口鼻中汙穢~物,薔薇才得以自主呼吸。還有種可能,綠靈珠有治癒的特效,本身沾有粉塵泥垢,誘使她嘔吐。

在新聞報道中,因喝醉酒吐得不省人事,導致呼吸道堵塞致死的不再少數,能否活過來全憑運氣和自身生的信念。

薔薇還活著,但是酒勁還沒下去,不知什麼時候醒,她喝的可是玄之又玄的仙人醉。廣龍把她抱離屍群的地方,以免人多了找不到她。既然薔薇沒死,是不是別人也有生的希望?廣龍抱著僥倖心理,再次檢查,甚至將綠靈珠含入死人口中,結果沒任何生命跡象。廣龍註定不是救世主,只能料理他們的身後事。

薔薇能撿回條命已是奇蹟了,當真命大。

所有的屍體都被運到山頂,廣龍已是體力不支搖搖欲墜,如果再有詐屍的,他是連跑的力氣都沒了。底下白象的情況也不樂觀,主人離世的傷痛加上吸入過量粉塵,讓它消沉地奄奄一息。

廣龍躺在裂口處對白象說出來意,想讓它幫忙運屍體到打通的隧道里,在此安息。白象沒有拒絕,只有迎接新的挑戰和幫助別人,才能暫時忘卻自身的悲傷。

有了白象幫忙,屍體很快填滿了隧道。這些男男女女,曾經彼此中意欲結連理,現在相互作伴融為一體,也算別樣的不離不棄。倘若有來世,他們還會再續前緣的。

白象來回穿梭隧道,粉塵入體,體力不支的轟然倒地。它的背剛好擋住隧道口,再也站不起來。白象的鼻子還在向上搜尋,企圖幫廣龍再運下來屍體。殊不知屍體都運完了,只剩索莫納斯和滿天星。

廣龍感動的痛哭流涕,對白象的奉獻精神折服,它一定是帝釋天的坐騎,天界的神獸,特地下凡渡人劫難。在瀕臨死亡的瞬間,它還在想著幫人完成任務。可廣龍完全幫不上忙,只是眼睜睜看它平靜地死去。白象,你可能一輩子都沒走出山洞,看看外面的世界,卻有顆純淨的心,拯救無數人的靈魂。

不,索莫納斯就是白象的全世界啊。在它尚未合上眼時,廣龍痛苦地將索莫納斯和滿天星交給了白象的鼻子。白象軟弱無力的鼻子終於碰到屍體,用盡最後的力氣捲起,可是還沒收回,鼻子一攤就垂下來。被帶著的兩具屍體手牽手落下,滑到白象的巨牙前。

白象眼睛不再動,也沒有閉合,但廣龍確信它最後一眼看到了索莫納斯。它眼睛流淌出冰涼的淚,山石般巍然不動。

索莫納斯和滿天星靜靜地躺在一起,牽住的手從未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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