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北寒倒是未曾想到,唐婉的肆無忌憚竟是如此危險。
哪裡會有人從馬背上主動翻下,只為弄髒他的衣裳,在他一身黑漆漆的衣服上染上些蒼翠色彩。
唐婉鬧騰過後,整個人反倒是乖順安靜下來,她摟著封北寒的手,亦步亦趨的往帳篷處走去,感覺渾身的汗水都粘膩著令人不舒服,心臟狂跳,身子像是散架了一樣難受。
可她就是忍不住的揚起嘴角。
就是忍不住的想要摟緊封北寒的手臂。
她從來沒覺得如此肆意暢快。
甚至,在她跳下來之前,都從沒想過要以這麼不要命的方式,去擁抱封北寒。
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她已經撲進一個結實的懷抱裡,甚至毫髮無損的只起身板,能笑盈盈的看著封北寒,看著男人眼底少見的對自己露出慍怒卻又無可奈何的神色。
這,太有趣了。
唐婉整個身子都貼到男人的手臂上,聽著他不耐的一聲冷嗤,反而得寸進尺的停下腳步,在幾個丫鬟僕從的跟前,仰臉注視著他:“下次,我們還能來馬場嗎?”
“你喜歡暗梟?”封北寒眉頭微微一挑,感覺到手臂上柔.軟的觸感,一時無法將心中略有醋意的酸澀傾瀉而出,唯有以淡薄的視線打量著她。
這小狐狸,竟是更在乎一匹馬?
唐婉則茫然的眨了眨眼:“我若只喜歡暗梟,大可去邀請暗梟。可如今,我問的是王爺你。”
“暗梟乃是本王的馬兒,你問它,又能如何?”
“他最起碼能哼兩聲,撒兩個蹄子,告訴我它喜歡我呀。”
唐婉隱隱也有些不耐。
她想問的不是這個。
為何封北寒要顧左右而言他?
倒是封北寒聽她幾句話不離暗梟,面對一匹馬,都能說出,這馬兒會喜歡她的言論來,眸光陰寒了幾分,不著痕跡的將人往身邊帶了帶。
“婉兒若不好好伺候本王,日後,便見不到暗梟了?”
“……”
封北寒就是個木頭。
唐婉喪氣,她想到剛才許若瑾一出現,自己那麼沒骨氣的往後躲藏,多年前的陰影時至今日,也如同橫在她脖頸上的利刃,令人膽寒懼怕。
她這些年克服了許多東西,天不怕地不怕,只怕許若瑾當初變臉時,眼底的疏離淡漠。
許若瑾是她除了親人和小檀之外,第一個相信的人。
可潛移默化間,許若瑾心底的黑暗和骯髒的手段,如同無數黑暗的觸手,將她密不透風的包裹起來。
殺了與她一同長大的丫鬟,為討好唐玄育而將自己的清白也踩在腳下。
初見時,冬日裡一捧紅梅。
結束時,卻是冬日裡一捧發紅的炭火。
唐婉真心懼怕,可也唯有在封北寒的身邊,看著封北寒為自己傾身而出,看著封北寒幫自己離開許若瑾,讓她覺得,許多年的黑暗裡被人撕開了一個小小的口子。
就算,封北寒可能只是為了一身正氣,為了自己的正義,乃至於只是為了她作為鎮北王妃的面子……
無論是什麼理由,唐婉都忍不住的想要去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