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歷嶗山縣之亂,茶樓諸多東西還未整理好,僅剩的唯一一間雅間裡,角落裡仍堆砌著些斷裂的燭臺和手臂長的木板,只有一張桌子和幾把椅子還算板正,雕花窗戶推開,還能看見嶗山縣裡外百廢待興時的忙碌。
封北寒最先入內,長刀仍被掛在腰間,凜冽的目光從眼前老闆身上掠過。
“你這茶樓似乎在嶗山縣開的不久。”
老闆點頭哈腰,連連應是:“我祖上本不是嶗山縣的人,只是因緣際會來到此處,就此定居,才將祖上的生意挪了過來。”
“那你可知道八方鏢局?”
“不巧,八方鏢局便是我老家城中的招牌。”茶樓老闆淺笑,打量著封北寒言語裡的算計,繼而道,“實不相瞞,八方鏢局少東家剛到嶗山縣的時候,我爺爺便送了信過來,叫我好生照拂。”
封北寒斂眸不語。
他本以為唐婉是隨意找了個閤眼的地方落腳。
可唐婉幾次三番回茶樓,他便覺出幾分不對,如今細細一問,竟沒想到這茶樓老闆竟然還幫她掩蓋身份,難不成,她作為大學士府中的嫡女,在外還豢養了自己的勢力不成?
一個女子,如何能做到這般地步?
封北寒不信,只話鋒一轉:“那他可知道你是她的後盾?”
“他自然是不知道的,八方鏢局頭上那位怕少東家知道不爽,只叫咱們偷偷照拂,只要不當面告訴少東家,倒也沒什麼大事。”
茶樓老闆訕笑了兩聲,臨走的時候又補了一句,“念著王爺對少東家多番照顧,今個兒定然將最好的飯菜都呈上來,還請王爺好好享用。”
茶樓老闆表現如常,也不知是被人誆騙了擬造了這一番說辭,還是……真的在為唐婉掩蓋身份。
想及此處,封北寒卻無奈的搖頭一笑。
這小狐狸,永遠都是虛虛實實,叫人看不出,更分辨不出。
“你處處調查安彥,未得結果,竟還笑的出?”李沐清遲遲而來,已然聽見兩人毫不遮掩的對話。
封北寒平了嘴角,倒是指尖扣在桌案之上,發出聲音,讓李沐清分辨了方向而來。
李沐清扶著桌沿,緩慢坐下:“我這裡倒是知道些安彥的事情,只是,不知王爺是否知道。”
他知道什麼?
封北寒側目,指尖一揚,門外靜候的暗衛當即將門扉關上,不叫對話被人聽去。
李沐清方才直言:“之前褚多營帳之中,我曾聽到女子的聲音,而在那帳篷之中,唯有安彥一人。她聲音似海妖,空靈而悠長,循循善誘著褚多說了許多東西,就連我在外面聽著,都有些恍惚。”
“咔——”
封北寒手裡的杯盞已經出現了裂痕。
他不動聲色的打量著李沐清,斂眸:“那時,你已經知道她是女子。”
“也正是如此,我怕她靠近王爺居心不良,山中迷霧,亦是我攔著李修滿,沒有留下她。”李沐清假裝沒察覺到周圍溢散的殺意,不急不慢的道,“我想她若是真的忠誠於王爺,王爺自然不會坐視不理,反之,則殺之。”
原來那日,唐婉並不知道計劃內容,是因為李沐清並未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