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北寒並非是一個冷情之人。
李沐清深知這一點,如今聽著他言語裡的悔恨,只長嘆了一聲。
“你也不必早早下了定論,皇帝的秘密追殺令雖然已經下了,可如今我們誰也不知道,派來的殺手,究竟是唐婉,還是另有其人。”
“照你之前所說的王府之事,她替你了結了夜裡的刺客,又替你打發了太醫,雖然性子聽起來反覆、陰晴不定,可也未見得她一定就很你離心。更遑論,她的弟弟還在你的手裡,興許她不會出手。”
李沐清的聲音慢吞吞的。
平日裡封北寒只覺得墨跡,今日倒是覺得還好,呼吸之間,他眼底的情緒已經重新覆上一層冷漠,將心底的東西都藏得好好的。
“你說的也對。”
“再說,若你真喜歡她,即使她是皇帝派來的殺手,以你的本事,難道害怕馴服不了她?”
李沐清話鋒一轉,驀地笑出聲來,“想當初赤霞對你一腔愛意,舍了鄉紳父親的背景,寧願到你跟前做牛做馬……而今,卻變成了個看你就走的無情殺手,不也是你的好手筆麼。”
“你的話,太多。”
封北寒無奈橫了他一眼。
李沐清這才住口,沒有繼續說下去。
兩個人坐下,又商討了一番剿匪之事。
李沐清只是聽著手下計程車兵,當即深深皺起眉頭來:“即使我們能湊足一千人也不夠,那些山匪似乎背後另有其人,之前兩次交手,他們手裡拿著的可都是和軍中差不多的兵刃。”
兵刃一類的東西,通常都比較貴。但大多山匪都是鄉野出身,即使拿著鐵鍬木棍出來搶錢都是有的。
嶗山縣四周的山匪雖然多,可到底也都是農戶出身,即使他們勾連起來到哪裡買了兵器,應該也做不到人人都有。
可之前他們交手過幾次,發現山匪們的物資充足,甚至還有軟甲之類,可這幾天詳細調查起來,卻不知他們是從哪裡買來的,更不知道那毒霧究竟是怎樣弄來的。
封北寒點頭:“可再叫更多的人來,皇帝必然會發現我手下還藏著人。”
“百姓重要,還是你的秘密重要?”李沐清冷眼,猛地將手裡的公文往桌案上一砸。
封北寒側目:“本王的秘密,更為重要。若無這些籌碼,你想想封馳還能做出什麼事情來?”
李沐清一時啞然。
這些年他們在邊關,都能聽到新帝做的好事。
面對京城的一些大家族,新帝有心拉攏,根本不在意他們早已枝繁,需得細細修剪,反而一再縱容,只為讓他們臣服於自己。
導致如今朝廷裡的官員們結黨營私,互相糾纏,不少寒門子弟都被壓得死死的,已經數年都沒能出幾個能諫言的賢臣。而他對待老臣,多是順我者昌逆我者亡,逼得一些老臣告老還鄉,就連太皇太后都勸不住。
“那……我們難道要將時間再拖長一些?他們可是霸佔了良田,眼看著春日就要結束,百姓們再奪不回地方,秋日長不出糧食,冬日裡怕是熬不過去。”
“本王知道這些。”
封北寒點頭,旋即叫了幾個外面計程車兵過來,低聲問,“徐家村那邊已經埋伏好了嗎?”
“回王爺,已經按照您昨夜吩咐,派兄弟們去蹲守,暫時還沒看到山匪們的下落。”
“守一可回來了?”
“並未。”
士兵說完,又被封北寒打發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