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到春年,裴詩音與一旁的春意臉上的表情瞬間緊張起來,臉部的肌肉彷彿都在跟著緊繃。
裴詩音搭在腿上右手輕輕蹭了蹭左手的手背,似是在籌集說辭。
【她怎麼會知道年兒的?好端端的,突然又為何問起她?】
“哎。”
裴詩音哀嘆一聲。
“年兒是個可憐人,陪著我吃了許多的苦,身子早就落下了病根。起初這西三所也不似這般舒服,那時秩兒還未長大呢,更沒有錢給我添置這些東西。咱們豐州多雨,三五日下上一場,年兒淋了幾場雨就起不來了。後來……人沒了,我便在院子裡將她燒了,骨灰便埋在了這顆大柳樹下。你,你怎會知曉春年的?又問她作甚呢?”
裴詩音說的時候眼神閃躲,無數次停頓又琢磨,才繼續說的下去。
賀蘭棠懶洋洋地趴在小桌子上,勾著唇角,雙眸一眨不眨地盯著裴詩音。
這磕磕巴巴的,都不用聽心聲,只聽她說出來就知道是編的。
一旁的蕭嫣瞥了一眼女兒臉上略顯輕浮的笑容,就知道裴詩音的說辭不是她想聽到的。
“我就問問。前一陣兒聽灼灼那孩子提起來了,說她手裡有本書,是你身邊的春年寫給白蘭公公的。這不昨兒,我家姑娘去給灼灼她娘求情,正巧遇到白蘭,就把那詩集送過去了。我也不知道那姑娘已經沒了,不然我一定給你拿過來,放在你這兒也是個念想。”
好端端站著的春意不知怎麼往後退了一步,正好撞到了身後的櫃子。
櫃子上擺著的花瓶在後面搖晃了幾下,“啪嚓”一聲就碎到了地上。
碎片混著水和花枝一灘灑在地上。
蕭嫣探過頭看春意,“春意今天這是怎麼了?慌慌張張的,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裴詩音寒著一張臉,敷衍地扯了扯唇角。
“她能有什麼心事兒,你也真是抬舉她了。”
春意白著臉一邊賠罪一邊蹲下身子收拾,又不小心被花枝上的小刺扎痛了手。
春蓉見狀趕緊上前,扯過她的手指細細看。
“這刺兒似是扎進肉裡了。春意姑娘隨我去小屋裡,我用火烤烤針,幫你把手上的刺兒挑出來。”
春意被春蓉拉著出了門。
裴詩音臉上的寒意卻久久未褪去。
蕭嫣瞪了一眼裴詩音,用手推了推裴詩音的胳膊。
“你這是怎麼了?一個破瓶子,碎了就碎了唄。再說,春蓉帶來的瓶子,你心疼啥呢。”
“毛手毛腳的。”
裴詩音嘆了口氣,臉上的怒氣也消退了幾分,對著蕭嫣佯裝嗔怪。
“若是打翻了我的花瓶,我倒是不會這般生氣了。心疼你的東西,你還損上我兩句。”
賀蘭棠抬起腳,輕輕地碰了一下母親的腳踝,示意她繼續問下去。
“誒?這個春意跟你多久了?原來就是這冷宮裡的嗎?”
裴詩音:【怎麼轉來轉去又回到這兒來了?】
她琢磨了一會兒,又開始支支吾吾。
“不是,她是後來……秩兒給我從尚宮局要來的,在這兒呆了有六年了。你,你老問她做什麼?我就這一個貼身使喚的,你可別打她的主意。”
“我打什麼主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