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他們一行十人，是好哥們。幹壞事在一起，被批評還是在一起。
尤其是他和丁建國，就連睡覺都在一個被窩。
他曾經對丁建國說過：“不管任何時候，任何地方，只要我有一口氣在，有一張床，一定不會讓你露宿街頭！”
這就是青春歲月下，兄弟二人的感情見證。
幾十年過去了，現在回想，彷彿在昨天。丁浩天跟著他來到儲藏室，這裡存放著很多張良一生的榮譽。
他指著最上面的一個破碎的軍功章，喃喃細語：“這是你爸參軍後，用命換來的第一枚軍功章。當時他二話不說，一分為二，我們一人一半……”
丁浩天看著半枚軍功章，彷彿看到了他父親英勇殺敵的樣子。
“這是你爸當初獨戰十大特忍，留下的兵器……”
最後，他來到一個很小的被子前，面露微笑，陷入了回憶：
“張良，今晚我只能和你對付一宿了！”丁建國無奈地說。
“好，雖然被子小，擠擠沒問題。”
就這樣……兩人在一個被窩下，睡了整整半年。後來，他參軍了。
當時丁建國告訴他：“等我發了軍餉，就給你買十床被子……”
幾十年過去了，他換了很多被子。唯獨這個小被子，他一直帶著，不捨得蓋，更不捨得扔。
或許只有經歷過兩人蓋一床被子的人才能體會那種特殊的情感。
“你知道我為什麼沒有孩子嗎？”張良問道。
“啊……我不知道。”他不敢說，因為當時聽說他們不孕不育。
“你出生後，你爸找到我，讓我一定要好好照顧你。那時候，我剛剛結婚。為了這件事，我去做了結紮……”他平靜地說。
丁浩天徹底凌亂了，這一切，都太匪夷所思。“老師，您……”
“我和你阿姨，一直把你當自己的孩子。因為我答應他，一定要把你養大成人！”
“可是……這對你很不公平！老師……”丁浩天眼眶紅了，他從來沒有想過這麼多。
從自己敬重的人口裡聽到這樣的話，讓他感動之餘產生了深深地愧疚。
張良看著這裡的東西，不知道在想什麼。丁浩天靜靜地退出去，來到院子裡。
他的心裡很堵，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新鮮空氣。很多事，總是過去了，才知道。
“浩天，老師他……”孫露露來到他身後，有些擔心。
自從兩人碰面後，好像狀態都有些不對勁。
“沒事的，是關於爸的！過兩天，等他醒過來，就會來這裡了。”
“嗯，好！”她語氣平靜。要是以前，或許她會緊張地睡不著覺。
但現在，卻反而不緊張了。或許大江大浪見得多了，也就習慣了。
“我該原諒他嗎？”他像是問孫露露，又好像是自言自語。
“該！我相信爸有他的苦衷！或許給他機會，也是給自己機會。”
“嗯，謝謝你！走吧，去看甜甜……”他從回來，還沒好好看自己的寶貝女兒。
“好，菲兒正在餵奶，要等一會！”
半個小時後，丁浩天認真地打量著小丫頭。甜甜也不害怕，好奇地打量著抱她的人。
一雙無處安放的小手，在他胸口抓著，口裡還發出：“咿呀呀……”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