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黜樓的夥計一籌莫展的時候,掌櫃的快步走了過來。這個深藏在櫃檯後邊的掌櫃,平時不怎麼露面,但是對神黜樓內外的一舉一動了然於胸,眼觀六五耳聽八方的本事無人能及,要不然神黜樓這麼一大塊肥肉,早被人叼走了。夥計看到了救星,一溜煙的迎了上去,掌櫃的看都不看他一眼,小跑兩步來到潼安面前。
“呦,康公子大駕光臨,我神黜樓可是蓬蓽生輝呀。”掌櫃的一臉媚笑,潼安不接他這茬兒。
“康老爺身體可好?上次給你們送酒菜的時候,發現康老爺的腳不大好,我這幾天特意找人弄了瓶麝香虎骨膏,還沒來得及給送到府上,您這就來了,剛好一會吃完飯給康老爺帶回去。”掌櫃的發現潼安不搭理自己,看來不下點血本事不行了。
“掌櫃的,讓您費心了,我替我爹謝謝您!”潼安也知道伸手不打笑臉人,何況這掌櫃的上次親自去送他們回家,是欠了他一個人情的。
“夥計不懂規矩,我替他給您幾位賠不是,今天晚上的神黜酒分文不收,大家敞開肚皮使勁兒喝。”掌櫃的發覺潼安的態度有所緩和,趁熱打鐵,趕緊了解此事,如果惹到了田公子,在田家的地界兒可是沒法混了。
“此話當真?!”亦文他們幾個來了興致,剛剛的不快煙消雲散了。
“當真!幾位裡邊請!”老闆豪爽的不像個生意人。這個神黜樓的老闆可是人精,見文人斯文,見武夫武斷,見老者祥和,見少年豪邁,左右逢源的本事,在魏博這地界兒無人能及。
除了潼安,他們八個都是頭一次來這種地方,處處雕樑畫柱,金碧輝煌,奢華的超出了他們的想象。再看看自己一身破爛的麻衣,看得他們心裡的慾望不斷的膨脹著,他們之前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夢想,實在是太膚淺了,這裡的宴席才是他們應該追求的。
“等老子有錢有勢了,我一定把這神黜樓弄過來,專給我們兄弟宴飲用。”高成大聲地許著願,身後跟著的掌櫃,只能淡然一笑,惦記他們神黜樓的人多如牛毛,再多這一個也無妨。
田公子已在雅間坐好,三個沙陀人在右側坐著,潼安他們略一抱拳使禮,徑直入座。
“大家都到齊了,先乾一碗祝賀我們能聚到一起。”田興什麼時候也這麼豪邁,眾人自是不甘落後,一飲而盡,還不忘咂咂嘴,這神黜酒的味道就是好!
“再幹第二碗酒,祝賀各位透過此次幕選!”田興說的鄭重其事,他們都知道這次能夠入選完全是是因為公子的緣故,他們這杯酒可是得敬公子的。潼安一聲“敬公子”,眾人附和,一口飲下。
“這第三碗酒嘛,咱們以後可要一起出生入死,為生死與共幹了!”田公子豪氣沖天。眾人群情激昂,大喝一聲,幹了,又是一飲而盡。
“三杯酒一過,今後我們就是兄弟,同生同死的兄弟。但是在這之前,我們得好好的相互瞭解下。先從我開始。”田公子三杯酒下肚跟個沒事兒人似的,看來是常飲這神黜酒。三個沙陀人也是沒啥感覺,草原的馬奶酒他們應該也沒少喝。潼安他們幾個可就沒這麼好的狀態,什麼酒對他們來說都是奢侈品,喝酒少的人,隨便一喝就是他們幾個著模樣。只見胖來他們眼神迷離,醉意瀰漫,不過還能夠勉強坐穩。
“在下田興,字安道,平州盧龍人,家父田廷階,現任魏博節度副使。我喜好涉獵文集,射獵走獸。這次是我第一次帶兵,帶的就是你們幾個。”
“在下朱邪宜,沙陀人,世居隴右金城。能挽廿石鐵胎弓,喜歡錦帽貂裘,飛鷹走馬。”
“在下臬捩樹,沙陀人,能挽十五石鐵胎弓,喜歡飛箭射大雁,匹馬闖塞外。”
“在下劉僎,沙陀人,能挽十石鐵胎弓,喜歡秋日捉野馬,冬日逐野兔。”
強鐵胎弓需要兩臂十石以上的力道才能勉強拉開,胖來用的弩只需五石就可拉開,就這胖來還吃力的很,可想這三個沙陀人的力氣是有多大,和他們一比,自己這身武藝不值一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沒先開口。
氣氛略有尷尬的時候,亦武一抱拳,朗聲道:“在下崔亦武,祖居清河,喜歡經史子集,周易藥典,兵法奇謀,佛經道藏。”亦武說得不卑不亢,眾人聽得是一愣一愣的,這是什麼武藝,不過田興聽完直接飲盡了碗中酒,眼中還有讚許之色。
“在下崔亦文,他們都叫我蚊子,崔亦武是我哥,我可不喜歡那些竹簡帛書,我喜歡的是舞大刀。”
“在下康潼安,綽號童子,胡人,祖居代北草原,只會耍槍。”
“在下曹豹,綽號草包,胡人,但是是在魏州長大,使一杆馬槊,還不會騎馬。”
“在下耶律林,他們都叫我葉林,契丹人,也是在魏州長大,會使一柄馬刀,也是不會騎馬。”
“在下龐萊,綽號胖來,會用弩。”
“在下火尋厚,綽號瘦猴,胡人,在魏州長大,能身披重甲,肩扛大盾,會步兵方陣。”
“在下史蘭欣,他們都叫我蘭花,胡人,會的和瘦猴一樣。”
“在下高成,他們都叫我橙子,使得是輕弓,會用透甲箭、追魂箭和斷喉箭。”
“什麼是追魂箭?”臬捩樹有點不解,他們沙陀人最擅弓箭,拉的都是硬弓,他們的箭只有兩種,令箭和非令箭,從來沒聽說過追魂箭、透甲箭、斷喉箭。
“這個一兩句也說不清,回頭有時間了慢慢和你們說。”高成說得一本正經,故作高深,終於替潼安他們扳回一局,總算在田公子面前掙回些臉面。
“挽弓當挽強,用箭當用長。張弓必追魂,一箭定天狼。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諸位果然是臥虎藏龍,十八般武藝樣樣都有,咱們這隻隊伍要的就是諸般武藝樣樣精通。來,幹了碗中酒,天下無敵手!”
“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