潼安將整整五十九壇神黜酒搬進地窖,整整齊齊的碼成小山。一共拉回來六十壇,其中一罈就是他們在神黜樓沒喝完的那壇,老爹直接抱進了自己屋裡。
剛出地窖,老爹指著院裡的飯菜吩咐他:“你把這些給左鄰右舍都送了,我把挑出來的這些處理下,夠咱爺倆吃到年底呢。”
老爹的心裡樂開了花,哼著小曲在那忙碌著,這是潼安自打孃胎裡出來頭一次見到老爹這麼高興,那種感覺應該就和自己白撿了五文錢差不多,不對,應該是五兩銀子才夠份量。
“還不快去,愣著幹啥?!”潼安剛一恍惚,就被老爹發現了。老爹的敏銳,他是從小領教到大,練槍的時候剛一鬆懈,背對他的老爹立馬就回頭,他都懷疑老爹腦後還有一隻眼。
潼安一籃子一籃子的往外送,還時不時往家捎回點鄰居們的回禮,也就是些果品瓜棗之類的,這些之前對他來說可都是無上的美味,只有過年才能偶爾吃到點。左鄰右舍也都不寬裕,日子也是緊巴巴的,不然也不會住在這裡。
送了十幾趟,連遇到的乞丐他都給分了點,太陽快落山的時候終於送的差不多了。
家裡大大小小的罈子都被老爹翻了出來,院子裡擺的到處都是,每個罈子都裝的滿滿的,老爹這是要做燻臘肉了。記得小時候聽爹說起過,家裡之前是生活在代北的大草原,這些手藝他從小就會。
“爹,我想給城外的崔先生也送點。”潼安有點怯生生地給老爹提了下,當年他發高燒,吃了好多副藥,一直不見好轉。有人推薦城外的崔先生,先生把他放在洗澡桶裡蒸了兩刻鐘,出桶就退燒了。老爹之前買藥已經花光了積蓄,身無分文,崔先生也不介意,臨走還送了幾副湯藥。
“去吧。”老爹頭也不抬,否則準能發現其中的貓膩。
潼安提著滿滿的一籃飯菜,正要出門,被老爹叫住了,嚇得他一哆嗦,差點把籃子摔地上。深吸了一口氣,慢慢地轉過身。
“爹,咋了?”潼安強自鎮定,儘量讓語氣正常點。
“去地窖取一罈神黜酒,給崔先生一道送過去。”老爹仍然沒抬頭。
提了酒,潼安一溜煙的溜出了家門。街道上已經戒嚴,他七拐八繞的來到了城牆跟,一吹口哨,從樹叢中冒出了四五個也是十五六歲的少年。
“潼安,你可來了,蹲的我腳都麻了。喲,還有一罈酒!”為首的胖少年大步走過來,就要接過酒去。
“胖來,你不想混了,聲音小點,現在可是全城戒嚴的時候。”潼安趕緊阻止這個大嗓門的胖子,四下張望了下,沒看到人,這才安心。
“哦,哦,哦,我忘了這茬了。”叫胖來的少年不好意思的撓了下頭。
“安子,你咋磨嘰這麼久,我們還以為你被巡城的抓住了呢。”略瘦的少年嬉笑著接過了籃子,掀開一看,驚喜的叫到:“哇,醬肘子!”隨手揪了一塊丟進嘴裡,一邊閉著眼,一邊吧唧嘴,一副陶醉的樣子。
“人都到齊了吧?胖來、瘦猴、蘭欣、高成、葉林,誒,草包呢?”潼安環視一週,少了個人,下午他送飯菜的時候可都和他們都約好的,黃昏時分在城牆根兒這集合,去城外的西山野餐。
“草包已經出去了,在外邊放風呢,走吧,咱們也趕緊出去。”
全城戒嚴,城門一直關閉著,不過這可難不住他們。這群天天在城內外遊蕩的少年,連阿貓阿狗的小道都摸得一清二楚,早都有自己的秘密通道。瘦猴扒開牆根的雜草,一個狗洞露了出來,打了三個響指,對面也回應了三聲。把東西遞過去,然後一個個的爬了出去。
“安子,你咋還想起提壇酒呢,我可是大半年沒沾過一滴了。”說完,伸著鼻子在酒蓋處,深深地吸了一口。
“這可不是給你喝的,這是我爹要我送給崔先生的。待會讓崔亦文和崔亦武給他爹捎回去,對了趕緊走吧,要不然那兄弟倆該等急了。”
“你下午不是已經給崔先生送過了嗎?咋還送呢?留著我們喝了得了。”草包說著就要去揭那壇口的封泥。
潼安伸手拍了下草包的手,趕緊制止:“飯菜是送了,可酒沒送呀,回頭我爹碰到崔先生的話,準露餡兒,那我可吃不了兜著走。”
到西山腰的時候,崔亦文和崔亦武已經整理好了場地,還順手削了幾根樹枝做筷子。把籃子裡的東西一樣樣的擺好,就要開始風捲殘雲。崔亦文眼尖,早都看到潼安提的酒了,這都要吃了,還沒見他有開封罈子的跡象。
“我說安子呀,你這腳邊擺個夜壺幹啥呀,難不成是怕待會吃飽了沒地兒撒尿?”崔亦文在這兒戲謔著,其他人都跟著鬨笑。
“哎,蚊子,你知道這酒是給誰的嗎?你就在這瞎咧咧。”潼安也不惱,心裡還偷著樂。
“我管他給誰呢,又不是給我的。”崔亦文撇著嘴角,一臉的鄙夷。
“這是給你爹的,哈哈哈哈哈哈......”胖來插了一句,說完就笑得東倒西歪的。
“給你爹的!你個死胖子。”崔亦文惱了,敢開這種玩笑,死胖子是不想混了。
“真是給你爹的!我帶著飯菜出來的時候,給我爹說是要給你們家送菜,我爹一聽就讓我把這壇神黜酒給你爹一併捎過去。”看著局面想要失控,潼安趕緊解圍。
“啥,這是神黜酒!!!”小夥伴們都驚呆了,他們都聽過神黜酒,但是誰也沒見過,只知道這是河溯第一酒,一般人都買不到。他們輪流抱起酒罈,放在鼻尖使勁兒的吸了幾口,想要嗅出這酒是啥味。
“這酒要是送給我爹的那就好辦了。”崔亦文眼珠子骨碌碌的轉著,他的花花腸子可是九曲十八彎的。
“咋地,你還在打這酒的注意?”潼安有點不放心,這小子餿主意一籮筐,得趕緊把酒罈子抱過來,免得節外生枝。
潼安剛一伸手,崔亦文就一把拎了過去,麻利的拆掉了封泥,酒香撲鼻。
“蚊子!你幹啥呢?這是給你爹的酒!”潼安急了。
“安子,沒事,回去你就說把酒交給了我,這就行了。我爹他們要真碰到了,我就說在回去的路上不小心給打了,我大哥可以作證。”崔亦文說完,朝崔亦武耍了個鬼臉。崔亦武不予理會,還是一本正經的端坐。
事已至此,多說無益。潼安一把搶了過來,仰頭來了一大口,喝完遞給崔亦武。
開吃!愛咋咋地!大口喝酒大口吃肉,這可是他們夢寐以求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