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想,心下的噁心感更甚,亦或者是孕期妊娠反應過強,差點抵禦不了這滾燙的烈日,險些一頭栽下去,被武炎一把扯住了。
那抹滾燙似能將人灼傷一般,伊雪反應過來的第一件事不是感激,而是一點就著的焦慮,大聲喝道:“你別碰我!”儘管是吼人,可她的聲音不夠犀利,給人的感覺不過是正常的聲值範圍內罷了。
武炎眉頭緊鎖,也沒心情刺激她,索性離得遠了,這也不知道驚擾了伊雪的哪根神經,更不滿了:“你還退那麼遠?你以為我想挨你這麼近嗎?你在這裡幹什麼,郾城混不下去了,來江城當保姆嗎?”
這一句句似的反問過於不客氣,武炎卻只是皺了皺眉,無奈道:“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我胡說八道,我說錯了嗎?你還是這麼沒有出息!”不知道自己的兩個孩子跟著他,現在是什麼樣子。
伊雪深吸口氣,最是看不慣武炎本就什麼都沒有,還一副不爭不搶淡泊名利的樣子,好像自己有多麼高尚一般。
“雪姨,你在吵什麼呢?這是武叔叔的家,什麼保姆!”
這句話猶如平地一聲雷,震得伊雪好一會回不過神來,就見江家這小女兒一臉不屑的走近,視線清清冷冷的掃了她一眼,從骨子裡都透著一股高高在上的味道。
伊雪被刺的有些清醒了,她深吸口氣,整個人還有些恍若夢中的不真實感,也不看武炎,快步走向江柔:“你快跟我回家!”
江柔立馬扯開她的鉗制,往後退,兩人你追我退,正常人都抓不住青春洋溢的少女,更何況伊雪年紀不小,且還懷了孕。
伊雪的運動細胞極差,加上妊娠期反應大,這段時間來又太過壓抑,她的不開心與一團糟的生活在陡然遇到光鮮亮麗的武炎時徹底崩塌,爆發後便有些口不擇言,這會被突如其來的刺激鬧得頭暈目眩,整個人都有些不舒服,還要和江柔你追我趕的,江柔輕飄飄一推,她便有些站不穩的往後倒。
武炎眼疾手快,很快便將人攬在懷裡,伊雪已經沒有力氣在推他,就見武炎將她打橫抱起,隨即進了屋安置在沙發上,這一系列的動作不含一絲繾綣的味道,只有真切的關心在其中。
緊隨其後進屋的江柔不由訕訕開口道:“她每次都喜歡裝柔弱,武叔叔,你不必...”管她二字到底沒說出口,被武炎直接瞪了回去:“你和她什麼關係?”
江柔眨了眨眼:“雪姨嗎?嚴格意義來說,她是我的後媽。”
儘管早已猜到,可真正聽在耳中,那感覺又別有不同。
武炎深吸口氣,也不做他言,只道“你可以不喜歡她,不接受她,可是用不著傷害她,她不是裝柔弱,是低血糖。”話落衝著顏爺爺道了句“顏叔,幫我泡點蜂蜜水。”
伊雪眸光微閃,心口的酸澀彷彿化為實質,緊緊的揪著心口,一股無法言喻的委屈,難過,與不甘,紛紛融入,剎那間百感交集,根本不敢看武炎的表情,就聽顏爺爺嗯了聲。
江柔已經不好意思的垂著頭攪動著手指,見顏爺爺端來了蜂蜜水,伊雪忙喝了幾口,那張蒼白的臉上才算緩緩恢復血色,這才滿懷歉意的開口:“對不起,雪姨,我不知道你有低血糖...”
她和江家兩個女兒的關係都不好,江茜能力強大,有主見,身後有莫氏當家人撐腰,本身又是個假惺惺的人物,她要維持表面上的和諧,就勢必要不斷地討好她。
而江柔年紀小,雖然沒什麼心機,卻是個刺頭,想到什麼說什麼,從來不會給人留面子。
伊雪想不到,有朝一日得到一句真真切切的道歉,竟是因為自己不看好的前夫。
伊雪垂著頭,捧著杯子,沒抬眼,眼淚一顆一顆的往下掉。
無聲無息,安靜中透著隱忍。
她不會讓人發現她過得不好,也不會讓人發現她不開心,這些委屈這些難堪她都會一點一點吞進肚子裡,隨著這杯蜂蜜水一起。
在抬眼時,她的臉上已經沒有暴躁的情緒存在了,那張臉上神色清淡,掃過眾人的瞳孔平淡如初,是江柔熟悉的模樣。
“我沒事,可能是熱了。”
她起身,也不看武炎,就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今日也沒有見過武炎一般,站在江柔身前問她:“你要和我一起回去嗎?”
江柔深吸口氣,一時無言以對,此時但凡換做其他任意一個,她都能一直鬧個不停就是不從,可這次來的是雪姨,懷著孕,她是任性,卻不代表就是什麼十惡不赦的壞人,會拿孕婦和寶寶開玩笑。
更何況看武炎叔叔的神色,跟雪姨也很熟。
不管從哪一方面考慮,都由不得江柔拒絕。
“我...”
“沒關係,你若不想走就留在這裡吧,我先離開了。”
她垂著頭快步向屋外走去,江柔心下一緊:“等等雪姨,我跟你回去。”
即使想到伊姐這來,回去了再來就行,就當是為今日的無理賠罪了。
“武叔叔,顏爺爺,我就先走了。”
武炎點了點頭,視線再次落在伊雪的背影上,眼見身影越行越遠,這才緩緩關上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