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然屏息靜氣,和坤哥幾人的虛浮不同,這些人氣息平靜,步伐沉穩,節奏整齊,顯然是練家子。
出於對危機本能的感知,伊然當下轉身,直覺被逮住就一定有麻煩。
數不盡的麻煩。
這種直覺又快又抖,來勢洶洶,導致心跳不由加速,心慌意亂,這是這麼長時間以來第一次體驗的情緒。
伊然此時並不想招惹麻煩。
滴滴答答的鈴聲動靜忽而驚醒了黑夜,伊然暗道不好,掏出手機結束通話關機,嬌小的身軀飛快的跑了,這一切一氣呵成,隨之而來的步伐緊追其後。
伊然心下罵娘,卻無可奈何,她專挑隱秘的小巷跑,七拐八拐的自個都不知道自個在哪的節奏,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好在她體力好,不然真會被逮住。
“當你不知道往哪跑的時候,你就亂跑,什麼都不用想。”
這是莫雲摯告訴她的。
這麼多年,這種方式已經深入骨髓。
俗話說得好,白天不說人晚上不說鬼。
她萬萬沒料到會被什麼東西絆倒,條件反射的輕呼被一隻手掌牢牢捂住,隨即身形被人帶著一轉,整個人貼在牆上。
"閉嘴,我不傷你。"
伊然欲出手的動作係數收回,近在咫尺的呼吸噴灑在臉上,只一瞬間,黑夜中的瞳孔緊縮,空洞與狠戾陡然浮現其中,緊覆於唇間的掌心微熱,五指的脈絡刻在肌膚上,能感受到其纖長的骨感。
男音微帶暗啞,卻又有著清冽的味道,淡定從容,即使做著如此低階的行為,一樣人給謙謙君子的矜貴之氣,有著恰到好處的性感。
伊然睫毛輕顫,渾身剋制不住發抖,外人看來,顯然嚇得不輕。
輕掀眼簾的動作像是慢放鏡頭般,能看清根根分明的睫毛,無論是瓷白一般的肌膚,還是漫畫中不夠真實的睫毛長度,都具有緊扣心絃令人探索的魔力。
四目相對,有種跨越時空的不真實感,恍如夢境般。
伊然從來未曾想過,會這麼早就碰見這個男人。
莫雲摯…
十年。
重生。
那個詭計多端城府極深的男人如今就是個略帶青澀的少年,誰能想到,四氏竟會在他手中統一?
她只是一眨眼,眼淚便啪嗒落在莫雲摯的指尖,明明微不足道,卻燙的灼手。
莫雲摯一時無措,眸光微閃:"說了不傷你,哭什麼?"手上的力氣已經鬆了。
伊然垂下眼無力蹲坐在牆邊,不說話,剛在不知不覺落下的眼淚彷彿上輩子的句號,如今再沒法流出來。此時仿若受驚的小鹿般混身不自覺的發抖,膽小的深入人心,別說吭聲了,連抬眼看他都不敢。
她真怕一抬眼,眼中沒法收斂的殺意控制不住。
鼻尖隱晦的血腥味被遮擋過,卻根本沒法瞞住伊然的嗅覺,在一想到外面那群訓練有素的人,伊然思緒翻滾,心下有什麼隱隱成型。
也正因兩人格外的安靜,那群人的腳步最終消失在感應之中。
莫雲摯抿了抿唇,黑夜中的唇色都顯得格外蒼白,垂眸掃了眼腳邊慫成一團的伊然皺了皺眉,他向來不喜這種柔柔弱弱沒用的女人。
轉身欲走也不多言,對方卻好似知道他的意圖一般猛的抓住他的胳膊,簡單包紮的傷口彷彿有撕裂的痕跡,被緊緊抓住,痛感直衝腦門,險些有些控制不住的悶哼。
"別別走…我害怕…"
他轉眼,對上的便是一雙楚楚可憐的臉,驚慌失措還帶著迷茫的眼有著讓人狠狠欺負的罪惡感,配上柔的能滴水的嗓音,是莫雲摯從未遇到過的。
一時不知如何應對,疼痛依舊,溫柔彷彿可以麻醉,一時竟不難忍受。
這種傷口上撒鹽的事情經歷太多,他已經能從容不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