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荔頓時噤若寒蟬。
姚眺目光遙望遠處重傷跪地的輕雪,目光陰冷,“此事一了,我和吳佩弦再無半點關係。我不管狗屁的家國大義,只是他的做事方式,真讓我感覺到噁心。”
這襲白衣緩緩邁開腳步,渾身沒有半點拳意。
就這樣,他走到輕雪面前,在她面前蹲下。
猶豫一下,想要說些什麼,忽然他手臂被無數道紅絲纏住,頓時血肉綻開。
用力扯爛紅絲,忽然有雨水作箭,成千上萬,姚眺連忙後退,彷彿昔年在江南道打雨,一拳將磅礴雨勢打退幾十丈,站穩腳步。
看著新來的二人,他滿意點點頭,“原本還犯愁到底殺還是不殺,既然如此,你們一起上吧。”
桃枝雙手纏繞紅絲,遺失千年的殺人手法,可破武人體魄。金梔作為六品修士,符陣造詣可謂驚才絕景,方才雨滴串成千萬飛箭,便是雨符陣。
桃枝瞥了眼輕雪,這種關頭都不放下傲嬌,哼了一聲,“你還能不能站起來?”
輕雪不說話,深吸一口氣,竟是緩緩站起。
就好像是撐天而起。
天下人總有疑問,憑什麼一個年輕女子能當上天下第一重騎的大將軍。
哪怕被大奉老皇帝親口讚譽為萬人敵,這種質疑聲也漫天都是。
但是姚眺在看見她緩緩起身的那刻,忽然明白了。
不是她最能打。
而是她和鐵甲浮屠一樣,無論傷的多重,無論對手是誰,只要不死,那就是撞,硬生生的撞。
看似有些無理,但那位“千古領兵第一人”的驃騎大將軍,就是被此打敗。
沙場上從來不缺少豪氣。
既然如此,江湖又怎麼缺少!
此時此刻,姚眺心中快哉,像是壯闊山河,像是大江滔滔,那一襲白衣,大袖飄搖。
拳意更是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那是突破七品的契機!
天地間,白衣消失。
拳意已至!
不遠處,有個白髮年輕人,血淚滿面。
悲慟至極,無法呼吸。
古劍扶乩愈發迫近,他心裡只有一個念頭,“為什麼自己不是十九年前的那個腹中死胎。”
逼死陳鷺瑤的是誰?殺死陳鷺瑤父母的人是誰?
是吳佩弦?
罪魁禍首是這個早年夭折的自己啊!
一切一切的災苦,全是因為這個直到現在都還活著的自己!
身邊親人愛人用鮮血鋪出一條活著的路,自己一個人孤獨走著,這樣的活法,還不如不活!
所以這個白髮年輕人睜大眼睛,極力想要看清楚那柄越來越近的古劍扶乩,這輩子第一次,對死亡如此渴望。
殺了自己這個兇手吧。
殺了自己這個造孽十幾年的兇手吧。
他心想,緩緩閉上眼。
吳佩弦也站起身,不去看這一劍兵解他的身體,轉身緩緩離去。
一切結果,木已成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