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裁幡勝試新羅,畫彩描金作鬧蛾。
從此剪刀閒一月,閨中針線歲前多。
小雪漸停,月色盈盈,庭下如積水空明。王姒之坐在亭子裡,只是稍施粉黛,卻格外美豔動人。她身穿金絲繡線象徵身份地位的王妃服,外披雪白狐裘,夜風吹拂,裙幅褶皺如月華流動傾瀉在地。她及腰的青絲高高挽起,插上鳳形雕飾的簪子,其尾部金縷流蘇,聲音清脆如碎玉。
一向氣質如“清水出芙蓉”的王姒之,此時此刻儀態萬千,雍容華貴如九天之鳳,即便站在城牆上佇立不動,想必也會觀者如山色沮喪,天地為之久低昂。
瑰流迷迷糊糊的終於睡醒了,在床上翻滾了幾圈,想到是不是快到吃年夜飯的時辰了,連忙清醒了幾分,喚輕雪扶榻,金梔梳洗,桃枝換衣,一切妥當之後,他從妝奩取出那頂金冠,直直朝庭外走去,輕聲囑咐道:“你們現在就去。我稍後就來。”
瑰流拿著金冠來到庭院,遙遙遠望看見氣態雍容的王姒之,不知不覺看痴了。他忽然感覺穿著四爪蟒袍的自己有些配不上。
王姒之遠遠就看見了他朝這邊走來,待他入了亭子,她把取暖用的火爐往桌子中間靠了靠,問道:“和那些丫鬟喝了那麼多酒。”
瑰流外披厚重黑狐裘,一屁股坐在她身邊,說道:“那些小丫鬟能喝多少酒?好久都沒有酩酊大醉過了,難得過年還不痛快一次?”
瑰流轉頭凝望她的臉龐,久久無言,忽然鬼迷心竅輕聲呢喃:“真香啊。”
王姒之心頭一緊,連忙躲遠他幾分。
“臉上全是脂粉,我才不咬你呢。”瑰流把金冠放在石桌上,用一種命令口吻道:“給我戴好。”
王姒之微笑道:“方才不還喚丫鬟們梳洗更衣嗎?這會兒又要臣妾為您束髮戴冠,殿下還真是雨露均霑呢。”
瑰流長長的哦了一聲,“你戴不戴?”
王姒之不說話,拿起木梳又將瑰流被風吹散的頭髮梳理一番,然後動作輕柔為他束髮,雙手小心翼翼捧起那頂天下人仰慕的金冠,輕輕為他戴好,最後插上一支樸素的桃心簪。
她後退幾步,仔細端詳眼前這個神仙姿容的男人,忽然有些小小的不開心,自己這身打扮真的配得上這麼好看的男人嗎,會不會受天下人詬病?
兩個人心裡有著一模一樣的擔心,殊不知在天下人眼中,他們是一對世間罕見的神仙眷侶。
“別動。”
瑰流小聲道,站起來走到她後面。
將她輕輕抱住,溫柔道:“回去的是家,回不去的也是家,我知道的。”
王姒之閉上眼睛。聲音柔的像是小狸奴,“你還挺會騙的嘛,我還以為你真的喝醉了。”
毫無徵兆,瑰流五指微微下陷,在她的豐腴飽滿處狠狠掐了一把,王姒之幽幽呢喃一聲,腦袋後仰靠在他的胸膛上,紅唇輕啟,媚眼如絲。
瑰流死死盯住那幽幽吐氣如蘭的誘人紅唇,像是野獸般狠狠咬下。
王姒之當即發出一聲悶哼,雙腿發顫,若非男人將她死死鉗制在懷裡,怕是已經癱軟跪下。
良久之後,如膠似漆的二人才割捨開。
王姒之拿開披在身上的白狐裘,深吸一口冷氣,儘量讓自己恢復平靜。
瑰流歪頭笑道:“口脂都被我吃沒了,不補一下?”
王姒之不說話,一人走回殿內重新咬了張猩紅薄片,再度深呼吸一口氣,這才徹底壓抑住躁動。
她淡然回到瑰流身前,說道:“時辰到了,走吧。”
若說團圓飯是溫馨和團圓,那年夜飯只有一個字,那就是“奢”,當然,在這之後的群臣大宴會將“奢”這個字詮釋到極致。
山珍海味,金盞盛酒。秦芳和瑰啟坐在主位,瑰清和狐媚子坐在右邊,左邊空位是留給太子和太子妃,然後便是輕雪桃枝金梔這三個丫鬟。
除了瑰流和王姒之,人都已經到齊了。
門外忽然響起噼裡啪啦的爆竹聲,碎紅彈窗,兩道身影同時跨進門檻,一人穿金繡蟒袍披黑裘,一人穿金繡雲龍紋披白裘,一人頭戴金冠,一人頭插風簪。
秦芳打趣道:“穿的真是好大的威儀,陛下和本宮都自愧不如呢。”
瑰流笑嘻嘻道:“那娘把大紅鳳袍拿出來給姒之,爹您老人家乾脆把龍袍和冠冕給兒子得了。”
秦芳瞪了他一眼,“放肆,還不快就座!”
瑰流撇撇嘴,這是這麼個動作,讓秦芳發現了端倪,用胳膊悄悄懟了懟身邊的瑰啟。
狐媚子眨眨眼看向瑰流,一眼就看見那嘴上殘留的口脂。
方才啃完王姒之,他忘記擦嘴了。
瑰流瞧出氣氛有些不對勁,怎麼所有的目光都往自己身上打呢?他下意識抿抿嘴,當即有股甜膩在口腔中軟軟化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