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他聽見了一句,“又不是第一次了。”
飛劍在城外不遠落下,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王姒之又戴上了帷帽,她輕聲道:“你這麼走走停停,除夕那天趕不回家的。”
瑰流哦了一聲,嘀咕道:“那你不會再飛快點嗎...”
王姒之可聽見了,當即用力狠踩瑰流腳背,後者當即疼的抱腳跳了起來。她一把掐住瑰流耳朵,用力將男人拽到自己身邊,眯眼微笑,在瑰流耳邊輕輕吹風,“你剛才說什麼?我沒聽清楚。”
瑰流哎呦哎呦的叫著,連忙求饒:“我說我御劍慢的像蝸牛,不對!簡直比蝸牛還要慢!”
王姒之長長的指甲深嵌進瑰流肉裡,加大手上氣力,微笑道:“那我呢?”
瑰流疼的差點就要一蹦八千里,說話都不連貫了,顫聲道:“驚才...驚才絕豔!”
王姒之這才放開他,彎腰將雪球兒拾回懷裡,環顧一圈,鎮子上冷冷清清的,估計是昨夜剛下完一場大雪的緣故。
想了想,她說道:“不如今晚就在這裡過夜吧?”
“過夜?可這天色尚早啊,還有很多趕路時間呢。”瑰流仰頭望天,不知到是真的聽不出話裡深意還是故意裝瘋賣傻。
王姒之既沒懊惱也沒有糾結,輕聲道:“那陪我去趟書鋪?我爹喜歡看書,我想選一本作為遠遊的禮物送給他。”
瑰流笑道:“如此甚好。”
小鎮子只有一家賣書的鋪子,多是春秋經典和道家典籍,因為掌櫃是幾十年前科舉落榜的儒生,仕途無望後便開了這麼個小書鋪子,年年生意冷清,勉強足夠一人糊弄生活。
王姒之左選右挑,最後在《小窗幽記》和《菜根譚》兩本書中犯了難,店掌櫃也告訴她這兩本全是好書,還真不好做出選擇。
瑰流找了一圈豔情小說沒有找到,回來看見王姒之猶豫不決,便拿起其中一本《小幽窗記》,笑道:“唯我道心清似水,任他世事冷如冰。不如這樣,這本《小幽窗記》就由我這個女婿來送給老丈人。”
“的確是個好主意。”掌管也輕聲附和。
將兩本書收好,本該付銅錢,瑰流卻把王姒之支走,說剛才自己沒吃飽,讓她去買一屜小籠包。待王姒之走後,瑰流便在店掌櫃耳邊悄悄問道:“掌櫃的,有無豔情小說?”
店掌櫃當年可是作為書生進京趕考,不說聖人氣象,但一生也算是一身正氣光明磊落,怎可能售賣那種書?明顯的,店掌櫃臉黑了一圈,冷冷道:“本店沒有,客官若想要,還請去他處找找。”
眼看人家要發火了,瑰流賠笑道:“好的好的”,付過銅錢就溜出了書鋪。
剛要找找看王姒之在哪裡,眼角餘光就瞥見一個很像自家女人的身影。
原來王姒之早就發現了貓膩,半路又折了回來,靠在門旁,偷聽二人講話。
輕揉雪球腦袋,她的語氣甚至比往日還要溫柔,“那麼多書不夠你看?”
瑰流擠出笑容,“夠,夠看。啊不是,不看,不看。”
王姒之知道自家男人的秉性,瞥了一眼就不打算再繼續追究,看了一眼天色,輕聲道:“我餓了。”
餓了對她來說,是一句極其有趣的話。
“那咱去吃火鍋?”瑰流小心翼翼道。
“也好。”
當然鎮子上沒有酒樓,也沒有火鍋,瑰流將整座小鎮走了個遍,才借到個小小銅爐,又掏錢向主人家買了些凍肉和凍菜,在天寒地凍的外面吃起火鍋來。
俄頃風定雲墨色,漸漸的,小雪飄落。
雪花飄進滾燙的水裡,瑰流看了眼天色,忍不住笑道:“這是我吃過最簡陋的火鍋,看來今天還真的要在這裡過夜了。”
雪球兒蹲在桌上,正啃著一塊剛涮好的鮮嫩牛肉。王姒之撫摸它軟軟肥肥的身子,溫柔道:“吃吧吃吧,多吃點。”
不多時,大雪靜靜的下,小鎮長長的街道,家家戶戶的房簷,鎮子外連綿起伏的山脈,悄無聲息變的雪白。
王姒之看著滿身滿頭是雪的瑰流,想到了自己的樣子,忍俊不禁道:“還真是狼狽。”
瑰流笑道:“你還不是一樣?”
天地靜悄悄的,除了漫天大雪之外只有曠野無垠的雪白,彷彿只剩這對男女,已經相濡以沫了很多很多的歲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