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持玉冷笑:“這樣的恩寵你想要拿去便是。”
聞言,麗嬪笑出聲來,只是眼睛裡卻是滿滿的哀慼,“你之所以能底氣十足地說出這句話,不過是被他偏愛著,所以才有恃無恐。”
所謂甲之蜜糖乙之砒霜,便是這般道理吧。
他的偏愛在她眼裡是桎梏,在旁人眼中卻是求不得。
她有那般靈動的眸子,微微前傾的姿勢像一隻驕傲的天鵝,“你不過比我佔了先機罷了。”
沈持玉笑了笑不願再與她說話,可她愈是這般態度,愈是惹惱了麗嬪,她咬牙道:“想不想離開這裡,我可以幫你。”
她的心髒有一瞬的停擺,猛然轉頭看向麗嬪。
昭和三年,乃頒詔旨,詔妃嬪以下,悉由聖上親加揀選,許其歸返桑梓。繼而敕令有司,速備車輿牛馬,恭送其安然出宮,還歸本家。
扮作宮女的沈持玉混在出宮的宮娥中,一回頭竟對上了一張熟悉的面容。
“你怎麼也在?”她著實沒想到麗嬪會選擇離開。
昨日她言之鑿鑿分明對朱杞心生愛慕,自己離開不恰好成全了她。
麗嬪撩開帷帽冷哼一聲,不屑道:“我爹說過越是喜歡的就越要遠離,一旦陷進去便會喪失掌控。”
她深深看了沈持玉一眼道:“我不願成為你,或是他。”
聞言,沈持玉莫名笑了笑,“你以後有什麼打算?”
死遁之事怕是瞞著李閣老,在世家大族眼中個人生死又算得了什麼,麗嬪既然入宮便是終生不得天子寵幸,也是要老死深宮的,斷沒有出宮另嫁的道理。
麗嬪笑道:“聽說你以前開過一家酒樓生意還不錯,我想開一家胭脂鋪子試試。”
沈持玉真心道賀:“那我祝你生意興隆。”
麗嬪眨了眨眼,笑道:“那是自然。還有我閨名阮阮,你日後喚我阮阮便是。”
從前在內宮時她與麗嬪接觸不多,但宮內上下誰人不知麗嬪是個溫柔嫻靜的美人,誰知幾番接觸下來她發覺麗嬪內裡卻是一個十分跳脫之人。
許是馬上就離開這樊籠,她在沈持玉面前卸下了所有的偽裝,此刻也不過是個十七八歲的妙齡少女。
好在深宮並未磨滅掉她的純真和生機,一切都還可以重新開始。
真好。可惜這兩樣她都沒有了。
天邊雲霞瑰麗絢爛,她回過身望向身後的朱甍碧瓦,昔日牢籠漸漸剪影如畫,已不複原來猙獰模樣。
她閉了閉眼,腦海中不由想起臨行前梅蕊與她說的那番話。
“奴婢知曉娘娘一直有心結未結,陛下並非不願說而是無從說起。”
梅蕊將一份冊籍交給了沈持玉,她心中已猜出手中是何物,但還是開啟了。
那是一個名為陳勇的細作向其主上遞傳訊息,稱李烙或已叛離,轉投晉王麾下。於其後數次稟報中,皆詳列李烙叛變之證佐,言之鑿鑿,條理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