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獮
她此後一說,安樂郡主氣得七竅生煙,手上的鞭子當即便要揮下,卻被宋冀年一把抓住手腕,他壓低聲音勸解道:“宸妃娘娘很得陛下恩寵。”
安樂不聽還罷聽了更是惱火,揚起另一隻手對著宋冀年的臉就是一巴掌,“下賤東西,本郡主用得著你來教訓。”
這一巴掌打得重,尤其當著程禦章的面兒,宋冀年有一瞬間甚至壓抑不住眼底的憤恨,不過他很快垂下了頭。
安樂郡主心底依舊有氣,她咬牙道:“金城之死與你脫不了幹系,本郡主日後必要討回來。”
沈持玉面色一沉,眼眸中閃過一絲淩厲:“郡主慎言。金城公主之事,本宮問心無愧。郡主僅憑無端猜測,便在此大放厥詞,莫不是以為本宮當真好欺?”
安樂郡主怒目而視:“無端猜測?為何在見過你一面後不久就死了?”
沈持玉只覺好笑,皇室將金城公主的死因瞞得嚴嚴實實,竟連安樂都不知道她的死因,她譏諷道:“金城公主因何而死,你身邊這位宋大人想必更加清楚。”
安樂狐疑地看了一眼身邊的宋冀年,強壓下心中怒火:“今日且放過你,但此事本郡主不會善罷甘休。若讓我找到證據,定要讓你為金城公主償命。”
沈持玉被她的無知逗笑了,“償命?金城公主犯的是謀逆之罪,難不成郡主也想效仿?”
“你!”安樂郡主氣急敗壞地朝著身邊的宋冀年又是一鞭子,惡狠狠道:“姓沈的你別得意,咱們走著瞧!”
說罷,轉身便走,走了幾步瞧見宋冀年還留在原地,又回頭沖他吼道:“你還杵在那兒幹嘛?”
沈持玉望著遠去的兩道身影,眸中露出意味深長的笑。
一直不曾言語的程禦章無意間看到她眸中的冷意,竟鬼使神差般猜透了她心中所想,深吸一口道:“宋大人怕是在劫難逃了。”
沈持玉臉上的笑意驟然消散,回眸看了程禦章一眼,並未再言語。
三年前,安樂郡主因承恩伯嫡次子之死遠嫁順德,三年過去了,安樂似乎並未長教訓。
不過很快圍獵就要開始了,沈持玉帶著自己挑選的小馬駒到了獵場。
秋陽杲杲,旌旗獵獵。狩獵儀式,莊嚴而肅穆。皇帝身著戎裝,端坐在高臺之上,眾臣分列兩側。號角長鳴,聲震四野。鼓手奮力敲擊,鼓點如雷,令人心潮澎湃。儀式官高聲唱和,宣告秋獮之禮始。
放鷹臺上,數只雄鷹振翅欲飛。天子手臂一揚,雄鷹騰空而起,沖入雲霄,旋即向著遠方疾馳而去。它們目光如炬,似利箭般鎖定目標。
皇後身著華服,鳳冠霞帔,儀態端莊。立於皇帝身側,神色肅穆,盡顯母儀天下之風範。
沈持玉特意換了身騎裝,青絲高束,眼眸明亮,多了幾分英姿颯爽。
她不經意抬眸恰與天子的目光對上,竟從對方的眸中瞧出了幾分驚豔之色。
被她發現自己偷看,朱杞並不躲避,甚至當著群臣的面兒沖她笑了笑,倒是沈持玉先羞紅了臉,忙收回視線朝著遠方的草地望去。
這一幕恰被皇後看在眼中,她交握的雙手驟然收緊,盡管知道天子寵愛宸妃,可聽到和親眼見到到底不一樣,這一幕的沖擊好似冬日裡被人兜頭潑下一盆冰水,寒意瞬間浸入骨髓。
隨著皇帝一聲令下,眾將士縱馬奔騰,如潮水般湧向獵場。馬蹄聲如驟雨,揚起陣陣煙塵。箭如飛蝗,穿梭於天地之間。秋獮行圍馳獵,正式拉開帷幕。
獵場之上,號角聲起,旌旗飄揚。宸妃沈持玉靜立一旁,神色間滿是無奈,她對這狩獵之事一竅不通。
皇後身子一貫不好自然不會對狩獵感興趣,她看也未看身旁的沈持玉,上前對天子道:“陛下,臣妾堂妹程月瑤,身手不凡,若能隨陛下一同狩獵,定能為陛下助興。”
沈持玉早就注意到皇後身旁跟著的小姑娘了,瞧著不過十五六的年歲,眉彎兩月,目閃雙星,生得是玉貌花容妍姿豔質,容貌倒是勝過皇後不少。
自打她甫一出現在皇後身邊便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皇後一直按著不向眾人介紹,原來目的在此。
看來鎮國公府見程柔嘉抓不住皇帝的心,便打算再送上新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