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宴
李氏慌裡慌張地從衣袖中拿出一袋銀子,抓著獄卒的手不停地磕頭道:“求求你們給他請個大夫好好照顧他,不要再對他用刑了。”
獄卒接過銀子墊了墊,笑道:“請大夫自然是沒問題,至於用刑這咱們說了也不管用,你兒子得罪了武安侯,這上上下下都被侯爺打點過了,他要別想活著出去了,要我說倒不如早些準備好吃的好喝的,送他早日上路,也少受些折磨。”
“不,我兒子還有救,他一定會好起來的……求你給他請大夫……”李氏一時無法接受兒子的現狀,她一定要救兒子出來。
武安侯本就交代過不能將沈鵬舉一下子折磨死,本就要請大夫將他的骨頭都接回去便於下次扭斷,這樣一次次反複折磨,讓他也嘗嘗自家兒子臨死前骨頭碎裂的痛苦。
李氏幾乎是被抬出大理寺的,她自打見了兒子之後精神就恍恍惚惚,一會兒抓著沈持玉的胳膊道:“要是大伯還在就好了,以他的身份地位一定可以救鵬舉……”
一會兒又憤恨地扇自己耳刮子,哭道:“都是我的錯,不該聽沈修文那個雜碎的話害了沈家。”
在旁默不作聲的沈持玉冷不丁問了一句:“二嬸做錯了什麼?”
李氏猛然回過神,對上沈持玉黑漆漆的眸子身子跟著一顫,低下頭匆匆上了馬車。
回到家裡,她翻箱倒櫃地尋找房契地契,可怎麼也找不著,她冷著臉來到臥房,見小廝正在伺候沈修文喝藥,她氣不打一處來揚手打翻了藥碗,湯湯水水灑了沈修文滿襟。
沈修文哆嗦著嘴唇道:“瘋婦,我、我要休了你。”
他每次來都只會說這些,李氏早已見怪不怪,院子裡的下人都被她耳提面命地教訓過,沒有人敢扶他起來寫修書,他每日裡只能躺在榻上,吃喝拉撒都靠著下人照顧。
一旦李氏生氣,便勒令丫鬟小廝不許喂他吃喝。
“房契地契在哪兒?我拿去打點救鵬舉的命,你快拿出來!”二房還有一處四進的院子,在鄰縣尚有些良田可賣。
躺了幾日,沈修文已經想明白了,他這身子怕是好不了了,倘使將房契地契交出去李氏日後怕是更不會管她的死活,如今只能靠著這點錢財拿捏著李氏,不到萬不得已他是決計不會交出去的。
況且在權力面前這點錢財又算得了什麼,誰又會為了這點錢與武安侯府作對,那婆娘完全是瘋了。
李氏哪裡不知道,但讓她就這麼眼睜睜看著兒子死去她如何能受得了,總要試一試才知道有沒有結果。
沈修文不說話,李氏便不許人給他吃喝,二人便這麼相互折磨著。
二房的鬧劇,沈持玉早已沒了看的興致,每日裡聽婢女稟報這些事情,聽著聽著便覺索然無味。
不過,很快她就有了新的目標。
再有半個月就是鎮國公的生辰,程棲遲苦於不知如何討父親的歡心,而沈持玉為解他煩憂勉為其難答應他,願意扮作廚娘入府為他父親做一桌生辰宴。
沈修文藏在書房暗格中的畫她已經拿到手,原本是打算拿給程棲遲看,借機套出畫中人的身份,但真見到程棲遲她又猶豫了。
程棲遲性子為人天真熱忱,是琉璃一般的幹淨人,她不想讓這樣一個純澈的人捲入泥淖中,猶豫再三終究沒有將畫拿出來。
仔細詢問過鎮國公的口味過後,沈持玉發覺他的口味與京城人大多數人一樣,並無特殊偏好。
送走程棲遲後,沈持玉又叫來銀妝,問道:“那人在吃食上可有特殊之處,比如說口味,或是有什麼特別愛吃的菜。”
銀妝自然知道她口中的那人是誰,只是時間太過久遠,她有些記不大清了。
沈持玉不想逼她,“你別急慢慢想,什麼時候想起來什麼時候告訴我。”
銀妝這二十年吃過太多苦,經歷過太多苦難,反而對少女時期的美好回憶記得很清楚,只是略微思索便道:“我記得有一道兒菜,用的是夜來香、蝦還有雞做出來的,具體如何做的我記不大清楚了,但那味道我至今記憶猶新,外皮酥脆,裡面卻是蝦的爽口嫩滑,當年小姐特意學了這道菜反複練習就為了做給那個負心漢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