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命
沈持玉咬了咬唇:“晚晚已有一兒一女,即便日後生不了孩子也沒什麼,您可得好好勸她。”
沈修文大驚失色,“你說什麼?”
“沒、沒什麼,我如今還病著不能去探望晚晚,免得將病氣過給她,請二叔代為勸解。”說罷她施了一禮便在婢女的攙扶下出了屋子。
沈修文聽出了話中的隱瞞,顧不得其他,讓婢女推著自己去了寢房,見到床榻上睡得死豬一樣的李氏便氣不打出來,大聲喚道:“李秀琴你給老子起來!”
李氏也確實累了睡得很熟,沈修文喊了幾聲都未曾叫醒,他怒不可遏,拿起桌上的茶水朝著李氏的臉潑了過去。
“啊!哪個天殺地朝我臉上潑水!”李氏嚎了一嗓子從床上一骨碌爬起來,見到對面坐著的沈修文,雖是有氣但好歹氣勢弱了不少,冷著臉埋怨道:“我累了兩日一夜就不能睡個安生覺嗎?”
沈修文畢竟是讀書人說不出難聽的話,但怒氣卻實在壓不住,厲聲道:“你給我說什麼,紓晚究竟如何了,你把她怎麼樣了?”
“什麼叫我把她怎麼樣了?我不過就是問她要一匣子珍珠,她不肯給,自己踩到滾落的珠子上滑倒了……”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連忙找補道:“她自己身子不好怪誰,生個女娃娃都這般費勁兒,即便日後不能再生了也怪不著我。”
“你這賤婦,喪門星!你眼下去李家給我賠禮謝罪去!”沈修文當真要被氣死了,倒不是他多心疼女兒,只是劉家這門姻親對他至關重要,萬萬不能因此交惡了去。
李氏哪裡肯去,昨日已被親家冷嘲熱諷好一頓譏誚,今日再過去她老臉往哪兒擱。
沈修文被氣得不輕,但也沒法子,只能讓人先將沈持玉方才送來的補品送去了劉家,回頭瞧見李氏又是氣不打一處來,恨恨罵道:“劉家是官身,日後咱們要用到女婿的地方還多著呢,你現在將人得罪狠了,倘是日後有事求到人家頭上,看誰還幫你!難不成你還指望你那沒出息的兒子嗎?你要是機靈,就趁早勸著晚兒主動將貼身的婢女抬為妾身,既籠絡了人心,又彰顯大度。”
李氏雖見不得旁人貶低自己的兒子,但也知道兒子這輩子怕是難有功名,倘是再與這些三教九流混在一起只會禍事不斷,有個當官的姐夫作依仗自然是好過些,想到此李氏便也硬氣不起來,扁了扁嘴道:“明日我便帶上厚禮登門謝罪。”
忙完了家中事兒,沈修文窩了一肚子火去了門,馬車在街道上繞來繞去,繞了足有一個時辰方才去了‘文淵’書齋。
入了書齋,將那本《詩經》遞上,掌櫃接過書,領著人入了內院,七拐八繞到了一間靜室前,輕輕叩了叩門低聲道:“人帶來了。”
話音甫落,門從裡面開了,掌櫃將沈修文推入屋內,便關上屋門悄然退了出去。
沈修文第一時間就看到了站在陰影中的人影,埋怨道:“現在想要見公子一面愈發難了呢,想當初若不是我……”
他話未說完就見那男子轉過身來,沈修文的話卡到嘴邊,怒氣翻湧道:“姚碩!怎麼會是你,你家主子呢?”
中年男子淡淡道:“主子庶務繁忙一時抽不得身,便遣小人來與沈先生協商舊事。”
雖是下人身份,但來人面對沈修文時絲毫不見恭敬,反而有種高高在上的姿態,沈修文很不舒服,揚聲道:“當初要不是我助你家主子擺脫沈碧梧,你家主子如何才能回到京城繼承偌大家業,如今他倒是想過河拆橋了?”
“沈先生!”姚碩聲音中透著一股殺意,令沈修文不寒而慄。
他下意識縮了縮脖子,梗著脖子卻不敢再說些什麼。
就聽那姚碩冷笑道:“不知先生此次約見主子所為何事?”
沈修文心中不悅,說話的語氣自然也好不到哪兒,冷冰冰道:“沈持玉離京時變賣了京中産業所有的錢財全都在身上,據她所說當日路遇山匪,所有錢財俱被劫匪擄去,為何事成之後我從未聽你們提起過此事,這些錢財莫不是被你們昧下了吧?”
姚碩蹙了蹙眉,用一種匪夷所思的神情看著姚碩,道:“沈家那點錢財我家主子尚且看不上眼,你竟懷疑我家主子,真是可笑!”
沈修文雖是對沈持玉的話持懷疑態度,但也不相信姚碩的話,他不相信世上有不貪財的人,更何況是那麼大一筆錢。
“你也知道我沈修文肯與你們合作除了報仇,便是為了這些錢財,倘是要我知曉你們真的貪下這筆錢,就別怪沈某翻臉無情。”沈修文與對方合作了這麼久,手上怎會沒有對方的把柄,只要他放出這些罪證保管叫對方死無葬身之地,只是可惜他到現在也未曾知曉對方真正的身份。
可他出身書香門第,畫技一流,早就繪下了對方的真實面貌,只要將罪證和畫像拿到衙門裡,他就不信查不出對方的身份。
只是如今還未到魚死網破的那一步罷了。
姚碩面露寒色,木著臉道:“你怎就不懷疑是那沈家嫡女將錢財都藏了起來,她能屢屢逃過追殺,你不會還以為她只是個柔弱無知的小姑娘吧?再說了,她只要死了,長房的家産還不都落入你們手中,至於藏在了何處還不是要看你的手段了。”
他怎麼可能不懷疑,可即便懷疑也拿不出證據來。
眼看著十日期限將至,他沒有銀子如何能救兒子,就在他為難之際,姚碩從袖中拿出一沓銀票來,用施捨的語氣道:“這是五千兩銀子,只要你再下點功夫,早點替主子將事兒辦妥了,後面還有一萬兩銀子的酬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