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太傅覺得有道理,隨口問了一句道:“家人可都安置妥當了?”
“哦,今日時間太過匆忙尚未尋到住處,我便將她們都安置在客棧了。”宋冀年似是隨口一說,絲毫沒意識到言語中的疏漏。
但沈太傅聽了,立即就不高興了,“大年三十怎能住在客棧裡!來人,立即將秋梨院收拾出來,派人去客棧將親家都接過來。”
沈持玉早就料到會這樣,嘴角露出一絲譏諷的笑。
宋冀年卻驟然看向她,道:“持玉你怎麼了,是不高興嗎?”
從前她怎麼就沒發現宋冀年這般會做戲?
沈太傅聞聲望了過來,沈持玉垂下眸子,揉了揉額角道:“許是這幾日累著了,我休息就好。”
“你這丫頭,府上又不是沒廚子,非要自己做。”話雖是這般說,他卻立即招來婢子讓廚房準備些參湯來,又命廚房再加些飯菜。
大過年的沈持玉不想掃外祖父的興致,便一直隱忍不發,倒是宋冀年對她
殷勤備至,噓寒問暖,她心中惡心卻不得不忍著。
劉管事帶人趕到客棧接人,宋老太太早便得到兒子的授意,她知曉沈太傅必然會來接人,因而在客棧只定了一間房,這房間是給江氏母女留的,她可不想帶這麼個惹人嫌的東西去沈家。
“待會兒你就待在房間裡別出去,與你母親在客棧裡先住著,晚些時候叫上幾個菜也算是過年了……”宋老太太話未說完,外面望風的婢女就來報信了。
宋老太太又叮囑了江簌簌幾句,立即叫醒宋仲秋,見自家女兒也收拾妥當了,這才開門。
門甫開便嚇了劉管事一跳,他沒想到房間裡這麼多人,竟是男女都有,當即臉上便露出一絲古怪之色。
宋老太太窮苦人家出身,即便瞧出了劉管事臉上的鄙夷,也未覺察出關竅所在,倒是宋靈珊念過女塾,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釋道:“客棧沒有多餘的房間了,外面太冷了,只能先擠在一起等房間。”
宋靈珊此刻羞紅了臉,有些埋怨地看了母親一眼,還不是母親心疼錢財,知曉待會兒沈家人就來了便死活不肯多訂幾個房間。
劉管事蹙了蹙眉,他來時見客棧人並不多,不像是住滿了的樣子,不過這與他一個下人又有何幹系,他簡單說明來意。
宋老太太便笑道:“那多不好意思,只是我們的行李有些多,你帶來的人可夠?”
劉管事早就注意到屋子內的行囊,原以為是還沒來得及收拾,現下看來對方早便知曉會有人來接,因而行禮都未曾拆解,這般想再看宋家人的神色,劉管事一下便明白過來,心中不由冷笑,態度倒並不顯得輕慢。
“太太放心,外面有三駕馬車足夠裝下你們所有的行李。”
宋老太太面露喜色,連忙指揮劉管事帶來的下人搬執行李。
宋家人的行李並不少,畢竟宋冀年已做好了留京的打算,倒是劉管事有些唏噓,還好出於謹慎他多叫了輛馬車,不然就耽擱了。
這廂好不容易將東西全部搬上馬車,宋家人都上了馬車,劉管事注意到還有一對母女立在門前,不由問道:“這二位是?”
宋老太太早就找好了藉口正要說,卻聽宋靈珊怯怯道:“姨母,我和母親會盡管尋到住處,您不必擔心。”
“原來是太太的親眷,老奴來時老爺交代過了,凡是宋家人都可以接過來,要麼這位太太和小姐隨老奴一起先到沈府,待過了年再說。”劉管事心中嘀咕,宋家人上京怎還帶著表親,而且大過年的竟將人獨自留在客棧,也不知是怎麼個事兒。
“不用了,這多麻煩啊。”宋老太太趁旁人不注意狠狠瞪了江簌簌一眼。
江簌簌彷彿是受到了驚嚇,臉色蒼白,一幅隨時就要暈倒的樣子,宋老太太怕她真的昏倒在馬車前,立即開口道:“算了,你們也跟著一起吧。”
待上了馬車,車上再無外人,宋老太太狠狠掐了江簌簌的胳膊,暗罵道:“待會兒在沈府你再惹出些么蛾子,就別怪姨母心狠了。”
江簌簌吃痛,紅著眼睛,身子瑟瑟發抖,她剛剛本要與江母同車,偏偏被宋老太太叫上馬車,果然一上車就吃掛落。
老太太下手也真是狠,她疼得直掉眼淚,想來手臂上定是青紫一片。
“姨母,簌簌也不想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