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己則抱著雪團向院子走去,邊走邊道:“夫君他不喜歡貓兒,你別往屋裡跑,小心捱揍。”
將貓兒放回貓舍,她又自個兒去廚房尋了些吃食。
此時,宋冀年捏著手中的青瓷小瓶惴惴不安地回到府衙,路過中庭時看到院子角落桂花樹下搭建的精巧小窩,他眸中閃過一絲亮光,見四下無人,便行至貓屋前看到小瓷碗中呈著的清水,未作猶豫便將小瓷瓶中的藥粉倒了些進去,藥粉浮在水面上轉瞬便消融入水中,看不出一絲痕跡。
正在這時,身後傳來“喵嗚”一聲,他嚇了一跳,轉過身看到立在青石小徑上的沈持玉,她的懷中正抱著一隻雪白的貓兒,貓兒兩只琥珀色的眼睛正望著他。
“夫君,你怎麼在這兒?”沈持玉知曉宋冀年素來是不喜歡貓狗的,因而她讓人將貓舍搭建在角落裡,平日裡也不允許貓兒進入臥房。
宋冀年將小藥瓶掩入袖中,笑道:“沒什麼,只是見這貓舍搭的精緻就多看了兩眼。”
沈持玉不疑有他,將懷中的貓兒放到地上,貓兒乖巧地躲開宋冀年回到了貓舍旁,湊到瓷碗跟前用舌頭卷著喝起水來。
站在一旁的宋冀年看得專注,連嗅覺靈敏的貓兒都未曾覺察出水的異常想來這藥粉應是無色無味。
只是他看得專注倒是引起沈持玉的疑惑,他平日裡見到貓兒就會忍不住地蹙眉,便是在房內發現一根貓毛都會忍不住說兩句,今日竟這般有耐心,實在有些奇怪。
不過宋冀年並未逗留許久,他笑著走到沈持玉身旁,執起她的手,一路相攜回到房內。
他鮮少對她如此溫存,雙手交握之時,沈持玉忍不住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心知不妥便勉力忍住,到了屋中藉口為他倒茶這才抽回了手。
“明日我邀了秦公子入府用膳,辛苦你早些準備。”
沈持玉端著杯子的手一抖,茶水撒在了桌子上,她的臉竟騰地燒了起來。
宋冀年狐疑地望著她,“你怎麼了?”
“沒什麼,茶水太燙了。”不等宋冀年繼續追問,她匆匆道:“我去換身衣裳。”
快步出了堂屋進了廂房,門簾落下的那刻,她才悄然鬆了口氣。
腦海中不由浮現出今日午休時做的那場旖旎的春夢。
此刻臉頰依舊燒得厲害,她已經成婚了,怎能夢見與其他男子做這般事情,一定是太久沒有與宋冀年同房,所以才會做這種夢。
可怎麼就夢到了他呢?
她怕待得太久惹宋冀年懷疑,便換了身衣裳重又坐到了他的身邊。
此時,宋冀年正在吃廚房送來的薺菜餛飩。
見他神色如常,沈持玉便尋了話頭道:“後廚還有秦公子不久前送來的一頭羊,這樣的話我待會兒就讓人將羊收拾了,夜裡就將羊湯吊上。”
看來今晚要忙活到半夜了,沈持玉偷偷看了一眼他的臉色,漫不經心問道:“這位秦公子究竟是什麼來頭啊?”
宋冀年蹙眉,“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沈持玉笑了笑,“只是好奇罷了。”
倘使他只是一個官宦子弟犯不著讓一縣之長將其奉為座上賓,日日菩薩般供著。
當初秦王特意叮囑過他不可洩露自己的身份,但事到如今他已上了於洋的賊船,早晚要與秦王翻臉,但不如提前給沈持玉透個底兒,想了想他道:“他是陛下派來的欽差。”
沈持玉驟然一驚,他這般年輕,竟是天子近臣,代天子行事又是何等的信任,也難怪宋冀年這般恭順。
陳府內收到帖子的朱杞絲毫不覺得意外,他將帖子隨意丟在桌上,思忖後對劉福道:“將明日與曾老的會面改到下晌。”
劉福有些不放心,勸說道:“主子是打算到縣衙赴約嗎?昨日宋冀年才與於洋碰了面,今日就請您過府用飯,這頓飯顯然是刻意針對您的,您可不能去。”
布政使徐良初被罷官,說明他的計謀已經成功,但徐良初是晉王的人,高鼬進獻讒言害他被貶,而於洋選擇繼續與宋冀年合作,也就說目前為止高鼬與晉王尚未勾結。
這對他來說是個好訊息,眼下宋冀年還有利用的價值,這鴻門宴他不得不去。
晨曦微露,牛乳般濃稠的晨霧裡,沈持玉用鐵勺撇去鐵鍋裡的浮油,將羊湯倒入砂鍋中,選取最嫩的純羊肉放入,加入少許白芷、桂皮、蔥姜、陳皮等佐料,蓋上蓋子。
她尋思著是不是順帶做個香酥羊排,正準備著食材,廚娘端著一盆子收拾好的野山菌進來了,沈持玉看了一眼,道:“待會兒放些野山菌進來。”
將菜品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叮囑廚娘看好爐上的鍋子,沈持玉便打算回去換身衣裳,路過院子的貓舍便喚了幾聲,卻不見雪團過來。
平日裡只要她叫兩聲,雪團便“喵嗚喵嗚”地跑過來蹭她的腳踝,今日怎麼遲遲不見它來。
這時就見王廚娘急匆匆地進了院子,沈持玉詫異道:“不是讓你看著火候嗎,怎麼來了內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