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她這一生太苦了……”祁淵說到此,就哽咽的掩面而泣,再也張不開口了。
祁淵在夢中親眼目睹了,幼年時的公主遭遇驚天之變,迫不得已親手殺死自己的母親,為了能在吃人不吐骨頭的後宮裡能活下去,開始謀於算計,培養殺手。
公主與皇上之間明爭暗鬥,較量、毒打、迫害,她步履維艱,戰戰兢兢走到現在,而他那時在幹什麼呢?
只有一心想要逃離公主,擺脫她的掌控。
“我從前一直以為,我生命中所有的黑暗,骯髒和血腥,都是公主帶來的,我痛恨她可以高高在上,我只是個螻蟻,無法沾染她半分。”
祁淵道出他多年來埋藏在心底的心思,“我想重新站在光明之下,所以公主受傷被軟禁之後,我一走了之,我想建功立業,身負功名後娶她!”
“我在做的是,努力拉進我與公主的距離。”
對於祁將軍的話,安錦舒覺得可笑至極,不禁輕嗤出聲,“那後來呢,你成了大將軍,又為何求的是解甲歸田,不是迎娶公主?”
祁淵聞言,面色倏地慘白,“是啊,我當時的初心是想有了功名,可以娶公主,可人站在陽光之下太久,就不想再回到黑暗中。”
六軍凱旋歸來,他得以重回上京城,天子高座金鑾殿上,龍顏大悅,依功封賞。
“在我跨進皇宮那刻時,莫名的恐懼和牴觸重新將我團團籠罩,這讓感到窒息和逃離,在皇上封我為侯,賜封戶時,我言明只想上交兵符,歸家種田。”
兵符上交,自然是皇上願意看到的,立馬應允。
“是啊,所以到最關鍵的節骨眼上,祁將軍還是逃了。”
安錦舒氣得緊咬牙根,深吸一口氣,再開口時語氣更為譏諷,“論道貌岸然和假惺惺,祁將軍當真一絕。”
祁淵張紅了臉,手足無措的解釋道:“我不知道皇上與公主之間,有那麼多不好的事情,我當是她在後宮將養身子,依舊錦衣玉食,從沒想過是軟禁。”
“我以為公主野心覬覦皇位,想要當皇太女,我要是求娶她,她定會利用我手中的兵權,掀起奪位政變,各路諸侯定不會服個女人當皇帝,胤朝定要大亂。”
所以祁淵在諸多因素考慮之下,選擇上交兵權,解甲歸田,不再理會政務,對於他來說能堂堂正正的跟個正常人活著,就很滿足了。
安錦舒氣得將手中酒罈摔碎,酒漬和碎陶片濺在祁淵身上,他沒有躲。
“你說公主把你扯入黑暗,可要是沒有她,你早就凍死在那個深夜的長街上,還有以後?你能光明正大,公主永駐黑暗。”
祁淵無話可以再辯解了,他大錯特錯,悔之晚矣。
安錦舒似是在說讖語般的道:“公主救贖了你,你何嘗不是救贖了她。”
祁淵羞愧難當,心裡充斥著濃濃的悔恨,他道:“若是再給我個重來的機會,我定不顧一切,拼盡所有,將公主拉出黑暗的深淵。”
安錦舒將皓腕上的鐲子摘下,遞給祁淵。
季玄羽立即領悟到安錦舒的意思,他低聲喚道:“師父。”
安錦舒卻執意如此,繼續將話說下去,“這個鐲子是昭願公主生母,留給她唯一的遺物,她此去和親,是抱著必死的心。”
“你若不想她死,追上她,帶走她,這是你唯一的機會。”
安錦舒給祁淵指了一條路,做與不做都是祁淵的選擇。
季玄羽面色有些不悅,但思索片刻後,他又決定順了安錦舒的意,別開眸子他不再去管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