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廳堂之中,燃香煮酒,大廳正中尚有琴女撫奏,錚錚琴韻甚是曼妙。
然而更妙的是,空氣中縈繞一股優雅木香,雖飄飄嫋嫋,似有似無,卻始終不疾不徐地追隨身側,令人心馳神往。
店小二笑道:“這件客棧是專門為諸位持有紫寒令的貴客而建的,為了湊齊這靈臺香木的木料,咱們張盟主可是下了大本錢吶,以這等絕佳木料建造樓體,您在夜間可得十分安睡,少俠這邊請。”
說話間,便上了二層,這一層便是客棧中的客房所在,此處佈置則更顯清幽寧雅。
二層廳堂比之一層稍小,但各處皆有綠植,一泓清澈水流從綠植四下裡如同小溪一般沿著木刻凹槽淌而過,耳畔叮咚清脆,甚是悅耳,一股清新水汽在這西北荒漠之中顯得彌足珍貴。
墨止深吸了一口氣,只覺一股無比溫潤清澈的氣息遊走全身,說不出的舒適,從來鋪金弄銀,原非稀奇,但若說在這一片黃沙中經營起一片綠植清泉的景緻,還要保其盛潤如春,這般開銷與心思便可說是天下獨步了。
店小二見他面露愉悅,也是頗為得意,便帶著墨止來到天字三號房前站定,說道:“少俠,這裡便是您的房間了,還請好好休息,晚間歡飲,務必盡興而歸。”
墨止推開房門,卻見房間並不甚大,卻極是溫暖通透,腳下毛毯足有存許,踏上十分柔軟舒適,而房中各處佈置皆獨具匠心,與許多純粹堆砌奢靡金玉的酒樓不同,此處雖並無絲毫金雕玉砌之物,卻顯得更為清貴雅緻。
墨止自昨日夜間離去,馳騁大漠近六七個時辰,此刻已是大感倦意,倒頭便沉沉睡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陣匆匆的敲門聲傳了進來,墨止緩緩睜開雙眼,原來此刻已過了黃昏,天色昏默,濃雲掩霞,四周是一片安靜,這才驚覺,原來自己已睡了一整日。
那麻衣門客早已在門口等了許久,見墨止不曾出來,更不敢擅自離去,待得夜宴時近,才不得不近前敲門。
墨止一把拉開大門,此刻休整已畢,神思正清,笑了笑說道:“走吧,夜宴所在不知道遠不遠?”
麻衣門客一見墨止出來,心中踏實,便說道:“近得很,近得很,小老爺隨我前來便可。”
二人就此出了客棧,朝城北走去,約莫半盞茶的功夫,便可遠遠瞧見一所偌大宅院,此刻燈火通明,一片赤紅光芒照亮了半邊天際,其間依稀可聞聲樂、笑罵、飲酒、暢談之聲不絕於耳,交錯雜糅。
麻衣門客說道:“大家都到啦,咱們紫寒令的客人可別遲到啊。”
墨止點了點頭,快步便朝著那大宅走去。
江湖中皆知,錦衣劍神除卻劍法無儔之外,其身家亦是富可敵國,這大宅是張仙縱購置,自然也極盡奢華。
但見白玉作欄,墨石為階,直通著偌大莊嚴的門楣,門口立著兩尊墨玉獅子,形態各異,雕工精妙天工,一隻昂首咆哮,一隻側臥斜睨,鬚髮皆見,霸氣非凡。
墨止隨著麻衣門客步入庭院,亮出手中令牌,門守當即痛快放行,只是此地需得手持令牌方可得入,麻衣門客便再不能近前,徐徐退去。
而此刻廳堂之中,江湖群豪已是喧聲盈耳,或猜枚鬥飲,或高談闊論,美食美酒如同流水一般換著花樣遞上。
墨止看在眼中,心中暗暗說道:“什麼英雄大會,淨是些酒囊飯袋,說什麼議定魔道諸事,若是此刻那黑衣人來到,簡直就是狼入羊群。”
墨止方才落座,抽瞅見廳堂正中一桌坐著的,便是那少女和那莽漢,但回想起那夜眾人拼著性命抗敵,最終落了個熱臉貼冷屁股,便心中一陣老大不樂意,自然也全不上前打招呼,見那二人果然也全不與讓人交流,孤零零地坐在原處,心中陣陣冷笑。
忽而聽得四下裡號銃連響三聲,隨後便有人高聲呼喝。
“參見盟主,錦衣劍神張仙縱!”
墨止聽罷,心中暗暗說道:“當年天下會武,劍宗魁首是我沐川叔,那是頂天立地的劍豪,第二名的宗正卿乃是寒葉谷高徒,一直無緣得見,據說這張仙縱當年排名第三,想必也是個意興風流的豪客,旁人倒還罷了,我倒要看看這俠義盟盟主究竟是個何等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