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話一出,一眾長老皆露出尷尬笑意,三雲道人更是臉上肌肉抽了幾抽,而雍少餘卻是正了正身子,雖不說話,眼中卻有得色,墨止聽得真切,這位寧師叔雖話語冰冷,但句句都是幫著自己,諷刺三雲,心中更添感激。
三雲道人聞言倒是大怒,便要起身反駁,辜御清連忙乾笑幾聲,暗運神功,口中聲若洪鐘,登時壓過全場嘈雜:“好好好,師妹也太過謙了,我們老的不多說啦,請兩位弟子登臺吧。”
閔清泉一聽,立馬來了精神,三步來到臺前,使一個“鷂子翻身”便躍上擂臺,這一下展示輕功功底,乾脆利落,實是頗得真傳,辜御清看著也微微點頭。
此刻眾人目光齊刷刷地甩向墨止,均想著墨止該使個什麼招數躍上臺前,往往這上臺一躍,便是自身功法縮影,修為高低便可見一斑了,而墨止則是急匆匆地從眾人堆裡跑了出來,看著極是緊張匆忙,閔清泉看著,哪裡知曉這全然是墨止計策,只是站在臺上睥睨相視。
墨止一溜小跑來到擂臺邊,眾人看著,單單是這幾步小跑就差些意思,凡是修為高深者,哪個不是步履沉穩而來,哪有這般慌不擇路,登時已起了噓聲。
墨止站在擂臺邊上下看了看,作勢想要爬上去,似又嫌高,來回踱步,引得眾人噓聲更盛,墨止忽然一拍自己腦門,眾人還道他是想到上臺之法,卻不料他轉身卻是從擂臺邊的木梯,走了上去,四下裡此刻哄聲大作,皆是譏笑之聲,雍少餘看在眼中也是不惱,混若無事一般,而門中弟子,卻是各自面紅耳赤。
閔清泉心中雖看不慣墨止,今日見他仍是一臉痴傻,但仍是強扮彬彬有禮,親自為墨止遞來一柄比武所用的木劍,然後拱手說道:“墨師弟,若是準備好,我們便開始吧?”
墨止將木劍接在手中,眼珠子轉了轉,便說道:“準備好啦。”
閔清泉微微皺眉,心道這傻子居然連一句師兄也不叫,心中稍有不悅,當即木劍橫掃,正是一招“金闕朝陽”,這乃是御玄宗之中“凝光劍法”中的開篇招式,講求先聲奪人,一旦得勢,便可劍招源源不斷而來,如今閔清泉使將開來,雖不致精純之境,卻也頗得功架,有板有眼,顯然是已有苦練凝聚,但他這般劍法,在墨止看來已是瞧出三處破綻,正尋思著該取哪一法破解,忽地再度計上心來。
眼見閔清泉劍尖已到眼前,墨止慌亂之中連退三步,一屁股坐倒在地,好似避無可避,方泊遠叫道:“壞了!小師弟從未對敵,這一下被唬住了!”
但偏偏就是這坐倒在地,堪堪便將閔清泉攻勢避去,墨止隨即口中大喊:“師兄打人啦!”手中木劍突地護向頭頂,可此時閔清泉攻勢已過頭頂,這木劍回收之勢便不偏不倚地橫著掄到閔清泉側腰,當即將他歪著打飛出去,摔在一旁連著滾了幾圈方才止住。
“好險好險!”墨止站起身子,撣了撣身上浮土,問道,“師兄,沒事吧?”
全場登時寂靜,隨即爆了個滿堂彩,墨止這一躲一擊,看著雖不甚聰明,但閔清泉被這等巧合擊飛,卻是顯得更加滑稽愚笨,三雲道人看在眼中忍不住哼了一聲。
閔清泉站起身子,只覺側身疼痛,但他此刻滿臉通紅,極是氣惱,也不再顧及什麼同門禮數,怒道:“小禍害,你算計我!”
隨即木劍“噌噌噌”地狂舞疾揮,又是再度攻上前來,所用的自然便是三雲道人所教導的凝光劍法,這套劍法比之墨止所學歸元劍式則更趨攻守平衡,此番又是一式“仙松望雲”,挺劍直挑,可他這般劍招,竟似是在飲中十三劍中全有預料,此刻若是施展開來,只需挺劍點他神門穴處,非得逼得他棄劍認輸不可,可沈沐川的武功畢竟不可顯露,當即又是大叫一聲,翻身滾到一旁,但閔清泉攻勢已到,墨止側滾卻尚未滾完,還留了一腳未動,閔清泉一個不慎,便被絆倒朝前摔去,摔了個嘴啃泥。
臺下大笑又復大盛,皮瑞清站在臺下,也是滿臉皆是恨惱,也不知這傻子墨止怎就這般好運,能連躲兩式精妙劍招?
閔清泉再度起身,心中憤恨已極,已是暗中罵了不知多少聲“小禍害”,此番也是再不容情,惱怒之下,劍招也是間不容髮,再施一招“玉鼎鎮山”,縱躍上半空,掌中夾劍,齊齊殺至,這一式原是凝光劍法之中的殺招所在,眾人看得真切,按理說同門較技,不可施用殺招,但眼看閔清泉已失了理智,此刻好似要拼命一般,雍少餘手扶桌沿,便要上前阻攔。
而墨止站在場中,所思所想,卻並非逃命,而是想著:“若是施展沐川叔教我的‘星河鷺起’,便可將這一招一舉而破之!”
但思維畢竟電光火石之間,轉瞬間閔清泉已倒垂而至,墨止側身迴旋,這一下再藏不住自身功夫,挺掌相迎,二掌堪堪相碰之際,墨止卻是掌勢一斜,掌間好似自生一股旋柔之勁,閔清泉掌勢本就疾攻而下再無退路,若是一擊不中,難保自己不會一擊轟在地上手臂折斷,可墨止掌間柔勁一帶,閔清泉卻是身難自持,竟被他就此帶得橫了過來,旋即墨止手中木劍倒懸把持,以劍柄末端作為杵用,在閔清泉左肩連戳三下,都是主管行動的大穴,閔清泉只覺得左臂一陣痠麻,便橫著摔了去,雖也狼狽至極,但總歸不致受傷。
這一下交手全在兔起鶻落之間,眾人看得痴了,全場竟是一片死寂,旋即爆發出一陣熱烈喝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