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眾人按計劃在大軍到達前一步到達了花崗村,分別去往了交頭的地點。
之前他們已在此探查過,對花崗村周遭的情況瞭如指掌,行動間便悄無聲息地除掉了潛伏四處的魔兵暗哨。
各個弟子接連在指定點位注入靈力,運轉起了鎖靈陣法。一道道無形的禁制從四周升起,將花崗村籠罩於內,隔絕了花崗村與外界的聯絡。
長凌與文若同行,在約定的地點,與前來探查的斥候碰了面。
文若與他簡要交代了當前的情形,斥候快馬回稟,不久便見遠處一支高舉車騎將軍帥旗的軍隊,在黑夜中徐徐挺進。身披玄甲的騎兵在最前方開路,騎兵後面是一條烏泱泱的長龍,摸黑看不清有多少人影。
臨近花崗村,軍隊齊齊熄滅了所有火把,騎兵披堅執銳,列陣駐守住了入村的道路。
最中間的將軍身著玄甲紅袍,腰繫獅盔獸帶,不緊不慢地排兵佈陣。其後計程車卒在他的指揮下,稀稀疏疏地隱入了兩側的山林中,片刻之後,四路大軍順利接洽,將花崗村圍得水洩不通。
一番部署之後,將軍翻身下馬,朝文若有力地抱了一拳:“道長,大軍已部署完畢。”
將軍粗狂的面頰蓄滿了鬍鬚,常年浸淫戰場的眸子嗜血狠辣,更襯得他煞氣十足。
這是一種與修仙之人全然不同的氣場,他的眼神掃過,竟讓長凌為之一怔。
將軍只是與文若打了聲招呼,並未怎麼留意他們。他從長凌身側穿過,居高臨下地俯看花崗村。在夜色的籠罩下,如同怒目圓睜的野獸一般。而花崗村便是他的獵物,在獵物被他鎖定的那一刻,周遭煞氣縈繞,凜冽逼人。
“將軍,時辰快到了。”少頃,身旁的副將提醒將軍道。
將軍“嗯”了一聲,點了點頭,轉身看向一旁的傳令官:“傳令,火弩準備!”
“且慢!”傳令官領命,正要轉身傳命,卻被一道身影阻了下來。
長凌彎腰朝將軍抱了一禮:“將軍,火攻恐傷無辜百姓。”
火弩齊射,烈火之下,整個花崗村都將付諸一炬。長凌不忍看村民枉送性命,一陣交涉,但未能得將軍應允。
“我既領軍,便以士卒性命為重,豈是兒戲?”將軍被勸得煩了,語氣透著不耐,字咬得極重。
長凌顫抖著嘴唇:“他們亦是大齊國民,國之士卒,怎能不顧黎民安危。”牽涉眾多性命,他是真的著急了。
“這些人與魔族勾結,死不足惜。我奉王命出師,即便屠了這個村子,也是為國效力。”將軍目光陰鷙毒辣,手已悄然握上了腰間佩劍的劍柄,警告意味十足:“道長守好陣法便可,莫要插手我等人世之事。”
“並非所有百姓都……”話未說完,空中炸開了幾束煙火,遠方稀稀疏疏的聲響,代表其他方位的戰鬥已正式打響。
幾乎同時,各個方向升起了一道道火光,自山巔傾瀉而下。長凌面色驟變,這才反應過來,他們一早便定下了火弩首攻的計策。
見時辰已到,將軍也不再與長凌廢話,一把推開了長凌:“婦人之仁。”橫眉丟下幾個字,大步越過了長凌。
看著帶火的箭矢在夜空中劃出一條條拋物線,長凌呆愣在原地,雙目茫然。
恍惚間,聽到了將軍催促傳令官傳令的聲音,低沉的號角聲突兀響起,隨後周圍的聲音嘈雜了起來,腳步聲、引火聲、崩絃聲,聲聲入耳。再抬頭,整個花崗村已是一片火海,百姓的哀嚎聲響徹山谷,村民在烈火之中匍匐、掙扎,絕望葬生火海,灼熱的火焰竟令數里開外的冰雪消融。
也有一些村民僥倖逃出火海,然披堅執銳的騎兵早已駐守住了各處路口。周身鎧甲的兵士提著冰冷的刀槍,配合著後面的弓弩手,將逃出的村民一一屠戮。
此情此景,如人間煉獄一般,長凌雙目無措,險些栽倒在地,好在文若伸手扶住了他。
“將軍,那都是平民百姓。”長凌眼眶泛紅,穩了穩身姿,抓著將軍的手臂:“他們手無寸鐵……”
將軍不以為意,一隻手搭在佩劍上,居高臨下俯視長凌,言語滿是輕蔑:“升斗賤民,死便死了,此時留他們賤命豈不養虎為患?”
既然已開殺端,那他便要殺得徹徹底底。
身為將軍,幹多了殺人屠城的事,小小的花崗村在他眼裡更是微不足道。
“你……你……”長凌顫抖著唇瓣,口中喘著粗氣,拳頭被他攥得骨結髮白,眸子中的殺意愈發濃郁。終於在某一刻殺氣達到了頂峰,剎那間,長凌手捏劍訣,周身氣勢暴漲。
正要出手,在靈力即將揮出的剎那間,抬起的手卻被另一張手止住了。
“文若……”文若悵惘地看向文若,眉宇深深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