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德帝聽得額頭冒汗,簡直是當頭棒喝,當年他登上帝位,也是經歷過一場奪嫡之亂的,他由一個不受寵的皇子登上帝位,二皇兄戰死,他身邊沒有什麼得用的人,這才重用了他不少親屬,想著親人會幫他一把,至少不會害他。不成想他是坐穩了皇位,但對大周而言卻不是件好事。
溫婉兒頓了一下道:“皇上是覺得這些人因他而身居高位,手握重權,自會盡心竭力為他效力,他可高枕無憂,而實際上呢,他倒成了個傀儡擺設,如今的朝廷真是他能說得算的嗎?他高座廟堂,該他看的看不到,該他聽的沒有人說。能說的,能做的,都是按那些人的意思來辦,所以,親如他的表弟又能怎樣,只要讓皇上見不到你的面,聽不到你的訊息,你該受的就都得受著。”
永德帝深覺愧疚,以前有人這樣說,他定是覺得可笑,如今卻深以為然,這似乎正是他目前的處境。
溫婉兒道:“唉,這樣的親人有還不如沒有的好,我曾經想過,如果爹爹出生在普通人家多好,以爹爹的性情、能力,未償不能建功立業,即使當不成大將軍,做個普通將領也快活啊!至少不會因家族為難,至少不會因未能教養子女而愧疚。”
永德帝陷入沉思,表弟和溫家與李家的牽扯確實與他不利,日後會給表弟一家帶來無窮禍患,他也在愁如何讓表弟從這一灘渾水中脫身,小悍女卻是有意想要脫離宗族,這雖是十分大逆不道的想法,卻也和他的想法不謀而合。
永德帝收回思緒問道:“如果有一天,有個機會可以讓你們與溫、李兩家斷了親情聯絡,你覺得你父親可會願意?”
溫婉兒眼睛突然一亮,忙道:“真的會有這樣的機會嗎?如果真的可以就再好不過了。父親對李家本無好感,至於溫家嗎…這個我會勸說他的。”
永德帝點頭微笑,這事兒他是一定要想法子辦成的。表弟是自己的助力,幫表弟也是在幫自己。
輕咳了一聲,永德帝對溫婉兒道:“我會想辦法促成此事,但侄女兒卻是要付出一些代價的,這個…咱們做生意,都是要談條件的。”永德帝的臉有些紅,畢竟這樣做是有些佔人便宜,但這生意卻又不得不談。
溫婉兒見永德帝有些不自在,覺得好笑,道:“我也沒想著讓顧伯伯白白幫忙,有何要求顧伯伯儘管講。”
永德帝鎮定了一下接道:“我有三個條件,其一是希望婉兒能把番薯栽種之法與粉條製作之道傳給大周百姓,你說過番薯不太挑土地,而且產量高,說不得能解決缺糧之苦。”
溫婉兒點頭,這是於國於民有益之事,她也並未想著要利用這兩樣來賺什麼錢,也算不得什麼難事,可說是小事一樁。
永德帝見她應下,心中一寬,接著道:“第二件事就是這煉製海鹽之法,製鹽還是應由國家管控,此法我會交給朝廷。如今大周缺鹽,有了海鹽之後,方可平抑鹽價,讓百姓不再受缺鹽之苦。”
溫婉兒皺了下眉頭,想了一下道:“顧伯伯,能把海鹽製作出來也是利民的好事,我沒有什麼意見,但不可說這制海鹽之法出自我手,最好是和我全無關係。”私自制鹽畢竟與律法相悖,她還是不想沾上麻煩的。
永德帝點頭,這個要求也正合他的心意,他還想用此事作些文章,溫婉兒不出面最好。
永德帝接著道:“我的第三個條件能把這些如水車、石橋等新奇的東西推向大周各地,讓百姓的生活更為便利,生活得更好一些。”
溫婉兒點頭道:“可以,這些東西我可以把樣式圖畫出來交給你。”
永德帝抬起手掌道:“那我們就一言為定。”
溫婉兒也抬起手掌笑道:“好,那我們就這樣愉快地決定了。”
夜色已深,東方青雲與唐雲天打得酣暢淋漓,兩人終於收了招式相視而笑,東方青雲一揖到地道:“多謝唐兄指點,讓小弟受益匪淺。”
唐雲天扶起東方青雲笑道:“你我投緣,何必言謝,如果不嫌棄,你我以後以兄弟相稱,要練功夫,你也儘可找我,為兄這身手在江湖中也算是有一號的。”
溫婉兒插話道:“是啊,江湖中笑書生唐雲天,可是排名第十的高手呢。”
東方青雲忙道失敬,唐雲天得意得哈哈大笑。
永德帝也是微微點頭,與溫婉兒談成一樁生意,得了不少實惠,他的心情也是格外美好。
晚上,永德帝和東方青雲難得的一夜好眠,迷霧既已消散心無掛礙自是睡得香甜。
早晨起身後在去正堂吃早飯的路上,永德帝和東方青雲又一次大開了眼界。田間地頭,多了一些帶著手銬腳鏈、衣著襤褸的壯漢,還有一些少年或是老者拿著鞭子站在邊上看著他們幹活。
虎子帶著幾個孩子跑過來,拿著一個小包裹笑得十分得意。
把包裹往溫婉兒手上一遞,虎子笑道:“小姐,這是從那些府兵手上搜出來的,真沒想到,武寧侯府的人都這麼有錢,這裡銀票加上銀子和銅錢,都快一千兩了。”
小二上前也說道:“小姐,他們穿得也不錯,昨天我們扒他們的衣服都扒了半天,劉嬸兒說都是好料子,她拆了給大家做身衣服過年穿。還有兵器,我們拿去給我爹了。”
虎子又接著道:“我們還得了一百匹馬,長得可壯實了,先放到後山喂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