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點。蘸血要趁熱,越熱乎,越能救人。”
“我兒子有救了!我兒子有救了!”
“能裝一點是一點,自己用完,還能夠拿出去賣,而且這還得是江湖人的血,那就賣得更貴啊。”
這裡是哪裡,為何這麼吵。陳鴻景緩緩睜眼,映入他眼簾的一片淡白的霧氣,接著他看到了天空,還有旁邊的兩處小山坡,他便知道這是哪裡了。他緩緩站起來,山坡上已經沒有了人,人都已經來到處刑臺上。
處刑臺被包圍眾人包圍得水洩不通,那一句句根本不是人說出來的話,那一個個不是人做出來的行為,讓陳鴻景不得不握緊了拳頭,再次怒吼了起來:“都給起開!”
他朝著人群中衝去,抓住一個人的衣服,就不斷地把他往後拽。可是,他發現他永遠都進不去,他每次很辛苦地把一個人拽出去,都會從另外一個人穿進去空的位置。
週而復始,不斷迴圈,正當陳鴻景再次抓住一個人的衣服,想把他往後拽的時候,那人一個甩手把陳鴻景給推倒在地上。
“我說小子,你煩不煩啊,又不是用的血,你那麼見義勇為幹什麼?”
陳鴻景站起身來,此時他看清了推倒他的那個人,那個人的頭上長出了兩個角,漸漸的那個人的臉也變了,不再是人臉,而是山海之境當中的四大凶獸之一,饕鬄。
陳鴻景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因為不僅僅是推倒他的那個人變了模樣,所有人都變了模樣。那些人都變成了饕鬄的模樣,手上捧著裝滿了血的碗,手上、臉上都多多少少沾了點血,他們笑著望向陳鴻景,就好像看著一個行走的新鮮食物。
那個推倒陳鴻景的人仔細看了看陳鴻景,指著他,朝著身後的大夥笑道:“哎喲,我認出你來了,你不就是那個把李大爺給治死了的小大夫嗎,怎麼,你的同伴死了,你很是心疼啊?我告訴你,你治死了李大爺,你也不該活著。對了,對了。”
帶頭的那個人像是發現了什麼新大陸一樣,瘋狂地笑了起來:“大傢伙們,快看過來。幕昔年的血不夠用了,這裡還有一個。他殺死了李大爺,他也該死。我們替天行道,把他也殺了,為李大爺報仇。”
其他人聽聞後,也跟著笑起來,拿著碗的左手激動地顫抖著,右手高高舉起,嘴裡大喊著:“替天行道!為李大爺報仇!替天行道,為李大爺報仇!”
帶頭的人走上一步,揪住了陳鴻景的衣領,卻突然看到陳鴻景也在狂笑,而且他的微笑比他們眾人還要瘮人,帶頭的人不禁嚥了一口水,下意識地扇了陳鴻景一巴掌。
“你...你...你笑個屁啊。”
陳鴻景擦了擦嘴角邊的血跡,雙手化掌刀自上而下地從帶頭人前劃過,“譁”的一聲,帶頭人低頭一看,發現自己身上多了一道傷痕,慢慢地開始滲出血來。他跌坐在地上,不斷地往後挪動:“別殺我,別殺我。”
帶頭人的臉從饕餮又變回了原本的樣貌,其他人看到這一幕,從狂笑變成了害怕,一張張饕鬄臉都逐漸變回了原來的臉龐。那些人不斷往後退,嘴裡不斷驚恐地怒吼著。
“怎麼,你也想學幕昔年那樣殺人嗎?”
“醫死了李大爺,現在惱羞成怒,還想把給我們殺死。果然,什麼下山遊歷,行俠正義,都是騙人的,山上人都是一樣的虛偽且無恥。”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他們的手上了多出了一塊石頭,瘋狂地砸向陳鴻景。
陳鴻景怒吼一聲,再次舉起手中的手,隨即笑著又把手給放下來,但卻被一個人握住了。那人一揮手,朝著陳鴻景扔過來的石頭停在了空中,那一張張夾雜著恐懼且醜陋的嘴臉,也定格在那裡。
洪芝舜望著那一群醜陋的嘴臉,又看向了陳鴻景,緩緩說道:“幕昔年已經死了,無論你進入多少次這個夢境,都不會改變。”
陳鴻景也苦笑著看向眼前那一群人:“我知道,我只是在鍛鍊自己的心境,讓自己以後遇到這種事情之後,能保持更多的理智罷了。”
洪芝舜笑了笑說道:“哦?是嗎?這個夢境你已經重來數十次了。前面的次數,任由他們把你砸醒,而最後幾次,你才化手為刀,劃傷了一個人。”
洪芝舜鬆開了陳鴻景的手,指著被陳鴻景砍傷的那個人,繼續說道:“怎麼,接下來的磨鍊,是不是要把這些人都給殺死了,你的心境就有所提升?”
“不,我是想放下的,任由他們繼續把我給砸醒,是你阻止我了。”陳鴻景說著,也不忘看向停止在空中的石頭,看向人們臉上的表情。
洪芝舜一揮手,石頭消失了,眼前的人消失了,處刑臺消失了,周圍的一切都消失了,就連幕昔年的屍體也消失了:“你確定你接下來在沒有我的阻止下,也會任由他們把你給砸醒嗎?不會的,師弟,你只會一步一步地覺得這些人都該死,只會把他們都殺死。”
洪芝舜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一念神魔,一念善惡,你再這麼磨鍊下去,只會走向魔和惡的那一面。你到時候想走回來,那比登天還難。你師兄我就是個很好的例子,千萬不要以為自己能控制住惡,其實,你在實行惡的途中,就已經傷害到其他人了。”
陳鴻景苦笑一聲:“那我應該怎麼面對自己此時此刻的夢境?”
洪芝舜笑了笑:“很簡單,他朝你扔石頭,你就躲,他罵你,你就反罵他們。不過,也有另外一個更好的辦法。”說著洪芝舜再次揮手,變幻出另外一個場景來。
場景當中,另外一個陳鴻景怒吼一聲之後,便暈倒過去,對面的山坡突然好幾人騰空而起,來到陳鴻景的身邊,而在一旁看守的侍衛也來到了陳鴻景的身邊。
那些人正是範小息,高竹竿,徐慧心,甘沐羽,侯捕快。徐慧心為陳鴻景把了把脈,一根銀針扎進陳鴻景的手腕中,陳鴻景剛坐過來的牢車突然四分五裂,侯捕快只能走過去把陳鴻景背在身上,朝著鎮子的方向飛了回去。
洪芝舜一揮手,夢境消失,又回到了陳鴻景的夢境當中。洪芝舜笑著說道:“正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如今以你的心境,要是再去面對糟心的事情,無疑就是在你的傷口上再補上一刀,道心很容易破碎,誤入邪魔外道的。所以此時的你,其實更應該去接觸一下美好的事物。去好好的感受一下你身邊朋友對你的好。要是隻感受到這世間的惡,而沒有感受到世間的善。以後你所見的每個人,每件事,開始的第一個念頭便是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