膳後,姒灼午睡,將沈華打發回去了。
回清華軒的路上。
漆紅宮牆,琉璃玉瓦,微風吹拂著牆頭探出的幾條春柳,牆下宮人低眉順目步履匆匆。
似有春風拂過沈華的眉梢,消融了他眉間長年累月的寒霜,神色仍是清冷,卻任誰都能瞧出幾分喜悅來。
陛下既已同意他參加科考,沈父自然不敢在他的考核中動手腳。
年少時被迫封塵的抱負,有悄然破土而出。
忽而眼中閃過惡意,詭譎的思緒與外表乾淨清冷的樣子截然相反。
父親不是說他汙了他的眼麼?
他可不能讓父親失望,不長長久久站在朝堂上汙瞎父親的老眼,都對不起父親這番教導。
宮中道路平坦,沈華沒花多少心思在路上,此時更沒有了。
於是卻一個不防,被人撞得踉蹌,還好被身側的宮人扶住了。
“啊,沈少使,奴才該死、奴才該死!”
一名小太監走的匆忙,在拐角處和沈華相撞,而且陰顯是認得他,嚇得一個勁兒地在地上磕頭。
沈華微微蹙眉,他不動聲色地讓寬袍大袖垂下,掩住了他的手。
“無妨。”他淡淡道,小太監連連叩謝。
沈華越過小太監走回清華軒,在進入房門,將宮人都打發下去時,沉著臉抬手。
寬大衣袂滑到手腕上,露出他手中的小竹筒。
是路上那個小太監塞他手裡的,塞的時候,低聲說了一句“尚書令”,想來是沈父安插在宮中的眼線。
沈華越想,心越往下沉。
莫名的的心慌。
還沒看到裡面的東西,他就忽而升出一個衝動,想把竹筒扔了,假裝不曾拿到。
最終,他還是按耐住不安,開啟了竹筒。
竹筒中有封信,還有一個小瓷瓶。
沈華將東西放在桌上,抽開綁住信紙的細繩,攤開紙張,字跡入眼的一瞬,眸光驀地陰沉,眼含嘲諷。
是沈父的字跡,洋洋灑灑一整頁。
沈華冷著臉看下去。
開頭寒暄,關切他在宮中的生活,憐惜他堂堂八尺男兒,卻要對女帝俯首帖耳,諂媚討好,作為父親,表示無限心痛。
沈華冷笑,虛情假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