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是我是我,您是?”
“我這裡是龍江省人文研究所的,現組建人類大規模遷徙研究團隊,請您於新曆3月34日到省人文研究所報到。”
“好好好,沒問題,請問位置是?”
“哦不好意思,在北緯53度東經122度,你試一下超導航系統能不能找到。我們已經派人送到您家裡了。”
“叮咚。”
官方快遞,迅速而高效。
北風捲地,百草難折,因為土地上幾乎已是枯草絕跡的一番景象。缺乏光合作用的環境不足以讓大部分植物生存,北方原始的大棚養殖技術又派上了用場。
建國的車緩緩地停在了不啻於荒漠中的一棵松樹般的一處建築旁。風沙細軟,天色昏暗。枯萎的黑土地旁傻愣愣地杵著一個升旗臺,網上看去,那鮮豔的紅旗瞬間讓人倍感舒爽,這是活著的人們心中的信仰,在這個荒誕和無奈的年代,唯有主義才能讓人堅持活下去。不遠處一棟建築彷彿拔地而起,古典和現代風格的裝飾在建國的腦海中勾勒出一幅21世紀初的文藝復興景象,現在這個時候,什麼人文主義什麼精神食糧,都是屁。
循著龍江省人文研究所的的白色牌子,建國走進了自己人生的新天地。2099年3月34日,在3月的最後一天裡,建國長吁了一口氣,看來自己也不是沒有市場,他這樣想。
“這該死的感測器,弄得頭好痛。”
景象傳輸器的副作用很大,人類還需要適應一段時間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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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著國家研製的新型機器人,建國小心地移動著步子。對於陌生的環境,他需要適應一小段時間。
北國的春天,真他媽的掃興。跟我小時候的印象完全不同。我出生在奉天省的一個小縣城裡,背靠俄羅斯,遠望朝鮮國,北緯,呸,這該死的習慣。我很想我的媽媽,每年春天,她都會上山摘野菜給我吃,江魚豆腐五花肉,野菜木耳香椿芽,人生無處不充滿未知和挑戰,有時候我也知道,你再努力,天賦和起點還是要制約你的發展,但我知足,我為我出生在這個國家而滿足,能過上普通人的日子現在是我最大的奢望,但起碼我活下來了。也許,奮鬥的意義不在於一定成功或是名留竹書,而是在這個過程中我們自己找尋到了生存的意義和知足的心態。在這突如其來的災難中活下來,我知道我是幸運兒,但家認為我承擔這一切,我心有不甘,可是又能怎麼樣呢,好好活在當下,能為我得信仰奉獻出最後一點火熱,這是我在30歲的今天活下去的意義。說白了,需要我赴死,我寧願死的有意義,不然,我就苟且偷生。
北國的春天,氣溫升到零上27度,這跟建國的認知完全不同。是的,我的認知裡確實不是這樣,搞得這麼正經,如果知道若干年後北國的氣溫也是如此這般,我還跑到千里之外的南國幹嘛,簡直是多此一舉。
為了到南國,感受一次人類大遷徙的不易,這是他的命中註定。我想是的。
午後的陽光愜意十足。身處南國的我並不是很舒服,因為此刻正值回南,但氣溫舒適倒也怡然自得,你問我是誰?我是王建國的朋友啊。
不好意思,我不認識肖建國,只認識王建國。肖建國是生活在70多年後的北國人,兩個建國達成了一種互文的感覺,雖然人不是文字,但皆有不知今月照何人之感。我看著天上的明月,想著70多年後,肖建國只能透過北緯53.6度的天空望著那微弱的月光,更覺得自己幸福,但誰能說,他隱約看得到的月光,未曾在70多年前的今天光顧過我這個老顧客呢?
我和建國一樣想念北國之春,但我們都不得不面對,重新找尋家園的宿命。原來我和建國也有著這樣的默契。
在北國的春風的撩撥下,肖建國走進了研究所,他用腳踩熄了一隻燃燒殆盡的煙體。感測器感應不到地面的景象,但能夠傳輸對面和身後的畫面,地面就像是人類的一個死角,退化的,不只是人類的視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