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上慕容翰策馬衝刺,馬蹄帶起的勁風颳的他衣袍抖擻,兩馬臨近他一聲暴喝,平端長槊直刺對手,而兩杆槊交錯的瞬間,慕容翰的槊像是打了滑,忽然平移三分刺向青衣少年左肩。然而青衣少年守如金湯,只是一提槊便將慕容翰的攻勢讓了開去。
慕容翰一擊無功返身又殺向對手,只見他依舊長槊直指青衣少年,待到兩槊交錯的瞬間,他手中的槊又打了滑,忽然下壓三分刺向青衣少年大腿。青衣少年沉槊以對,長槊在瞬息間逼住了慕容翰的槊,槊刃貼著青衣少年的大腿上掠過,然而差之毫釐謬以千里,雖然只有區區不足一寸的距離,但是慕容翰的槊卻無論如何也沒能再進一寸,這一合青衣少年守的有驚無險。
那場下人們看的真切,忍不住發出一陣驚呼。男人的叫好聲中又夾雜著女人的尖叫嬌呼。
“好厲害的小郎君!”說話女子看起來年紀約二十歲,長髮披肩、身材高挑、身段婀娜,一張白淨的臉蛋白裡透紅。
“我家佩佩心動啦?”說話的男人攬著女子的腰,顯然是她的丈夫。
女子笑著說:“哪有?盡挑逗人家。”心裡想的卻是:‘柳佩呀柳佩,你若是不能和這般英俊的男人一度春宵豈不是白活了一場’。
“誰家的少年郎,也不知道是否婚配呢?” 又一個漂亮女孩子,同樣的一頭烏黑秀髮乖巧的披在背後,眉柔目秀很是精緻。
“唉,祉含動心了喲?要不要一會兒我去幫你討來小哥哥家住哪裡呀?”說話的少女一張瓜子臉,櫻桃小口配上挺翹的鼻子,頭髮在後頸束成了一支,也是一位小美人。
“雪琦,那就拜託你啦~”先前那位被叫做祉含的少女愉快的聊著和男人似定終身的話題。
宮勝在一旁聽的一樂,陶侃也是微笑,戴若思則是調侃了一句“早知道我也該上去比劃兩下。”戴淵隨即兜回話題問宮勝:“應龍你看這兩人如何?”
宮勝答道:“這兩人本事不差。“然後又詳細說:“黃衣那人的槍法權變多端,看似平平的一槍讓他打出花樣來。青衣那人的功夫紮實,一招一式都使的無懈可擊,任由對手變化都能從容應對,這馬上功夫的火候到了分寸上,便是我去也要拿出真本領來應對。”
戴淵說:“能得應龍你嘉許可不容易。”
“啊!“身旁又是一陣子少女急促的尖叫,只見場上慕容翰仰面躺倒馬背,雙手持著槊架住對手的一擊,然後他雙手發力,長槊如輪旋轉,反手就是一擊斬向青衣少年。
宮勝笑道:“滑勁。”
戴淵適時問道:“願聞其詳。”
宮勝解釋說:“那黃衣服的幾次變招用的都是滑勁,槊在他手裡就好似一條泥鰍一沾就走,也是見功夫了。這滑勁講究在外滑不溜手,在內卻要穩如磐石。”
“呀!”又是一聲少女的尖叫,宮勝一看正是剛剛那叫做“雪琦”的瓜子臉少女,只見她一臉的痴迷,臉上神情蠢蠢欲動,怕不是就要投懷送抱的樣子。
倒是場上勝負漸漸分明,慕容翰儘管變化百出,卻敵不過對面的青衣少年,逐漸落在了下風。
馬上的慕容翰心中感慨:“中國當真是人才輩出,步戰遇到的那個雲中劉曜,如今騎戰又遇到這個常山段文鴦,我想要一舉奪魁看來是夜郎自大罷了。”
“那慕容家的小子,再來!”青衣少年郎一聲暴喝,催動戰馬殺嚮慕容翰。只見那青衣少年一人一馬裹著勁風,衣袍被兜起獵獵作響,高高的日頭灑在他背上,像是泛起了一層青波鱗光。馬蹄聲裡地面騰起細膩的輕塵,青衣少年披著光,裹著風,踏著煙塵,勢不可擋的撞向了慕容翰。
疾刺的長槊瞬間絞住了慕容翰的槊,僵持中焦灼在一起的力量使得兩隻長槊高高挑起,兩人身形交錯,青衣少年忽然棄槊,“拿來吧!”張狂的話聲裡,他探手如電一把抓住了慕容翰的槊——馬上奪兵空手入白刃。青黃兩色交錯,一錯而過,青衫裹著勁風鼓動不休,淡青色的頭巾高高揚起,慕容翰的槊已經被他奪在手中。
“精彩呀!”太史譽讚歎。四周早就響起連續不斷的喝彩聲,圍觀的女孩子更是全無形象的雀躍尖呼,太史譽就看見那個瓜子臉的小美人已經激動的雙腿顫抖,一臉的春心蕩漾,於是他低笑一聲道:“矯矯君子,淑女好逑。”
武官在矮腳臺上高聲宣佈:“常山段文鴦勝!”一段激戰落下帷幕,場下的還在議論紛紛。戴淵問宮勝:“最後那一下子,那姓段的小夥子是怎麼贏的?”
宮勝說:“天時地利都是決勝的條件,那青衣少年在戰場上調整方位,他最後一擊時背對陽光,而對手要面對陽光直射,那個時候風向也剛剛好,他是順風,對手逆風,風助馬力,更要緊的是他算準了對手慣用滑勁。只要用上滑勁,兵器拿的總不是那麼穩的。”
戴淵聽了不住頷首,隨後他繼續問:“應龍你比他如何?”
宮勝笑道:“我等著他來。”
戴淵也笑道:“想必是一場龍爭虎鬥。”
宮勝卻換了話題說:“一會兒一起吃酒?”
戴淵看看西垂的日頭說:“又是一天,走,吃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