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接上回,張良妃父親已死,她知道自己大勢已去,她哥哥張強因為賣官鬻爵已被收監調查,而她在後宮做的那些事遲早也會被揭出來,她已經豁出去了。
楚元帝知道張良妃懷的什麼心思,他也不怕張良妃的胡鬧,或說出什麼醜事,他今日正好敲山震虎,畢竟宴請的是皇宮裡有背景的妃子。
楚元帝起身離開席位,走到了張良妃面前,安貴妃攬住了楚元帝胳膊,她怕張良妃傷害楚元帝,楚元帝輕輕拍了拍她的手示意無礙,但安貴妃還是跟在了他身邊。
楚元帝冷冷道:“你有?愛妃想做皇帝?”
張良妃反問:“我為何不能?大楚歷代皇帝都是女子,我為什麼不能?我計劃當皇帝,有何不可?”
楚元帝怒極反笑道:“天真。”
“我只是棋差一招罷了。”張良妃抬頭傲然道。
楚元帝道;“你究竟想做什麼?”
張良妃笑了,不再似以前那般濃妝,她今日穿得素淨,化得淡妝,卻並不楚楚可憐,她現在就像一棵青竹一樣。
“如果我不來見陛下,也許我到死,陛下都不會來看我一眼。”
“良妃,你到底想說什麼?”楚元帝冷冷道。
她冷冷道:“陛下,您在怕什麼?怕臣妾說出什麼嗎?”
楚元帝眼神冰冷,面上卻維持著無所謂的假笑,他道:“愛妃,想說什麼?”
張良妃輕蔑的瞟了一眼站在楚元帝身邊的安貴妃,她慢悠悠道:“能說什麼?臣妾什麼都不知道。”
她不想告訴眼前這個蠢女人,小心身邊這個皇帝,這個無情無義,心中只有權勢的皇帝,什麼夫妻之情、父子親情,在他眼裡都是不存在的,轉念一想,她就算說了,想必安貴妃也是不在意的。
“陛下,臣妾知道自己這次是活不成了。”張良妃平低下了聲音道。
“難得良妃姐姐這般有自知之陰。”安貴妃不經意說出了心聲,她是早盼著這個女人死了,因為張良妃每每看她的眼神就像看傻子一樣。
張良妃和楚元帝都詫異的看了安貴妃一眼,張良妃詫異是因為沒想到安貴妃有這麼白痴,楚元帝震驚是因為他一直覺得安貴妃表面是一隻兔子。
安貴妃趕緊無辜道:“陛下,臣妾錯了。”
張良妃對安貴妃的撒嬌之態十分不屑,原本按位份她應該尊稱安貴妃為姐姐,本來安貴妃也比她年長几歲,沒想到安貴妃非要依著進王府的順序尊稱她為姐姐,真是恬不知恥。
“你說的沒錯,良妃確實做了很多錯事,不值得輕饒。”楚元帝決絕且無情。
張良妃震驚的看了一眼楚元帝,而後慘然一笑,她道:“早知帝王無情,卻沒想到如此無情。”
“陛下,臣妾十六歲跟著您,二十多年過去,您卻連一點舊情都不念麼?”張良妃皺眉問道。
楚元帝皺眉問:“良妃剛才上殿那般質問,可不像是念舊情的樣子。”
楚元帝指出張良妃前後態度差距之大,暗意是要告訴她若要求人得悠著點,別提出不合理的要求。
張良妃吃癟,心中不愉,卻也只能忍住,她道:“臣妾是罪人,死不足惜,只是蓮兒他什麼都不知道,請您放過她。”
楚元帝不屑道:“放心虎毒還不食子,朕沒有那麼絕情和殘忍,她會回南邊封地,只要安分守己,一身應是無憂。”
張良妃心道,張氏根基一向是在北邊,皇帝卻把她封到南邊,而南邊又是以男子為尊的趙國,楚景蓮在邊地絕對不會安生和太平,可是她就算陰白也毫無辦法,只能低頭稱謝。
“既然見也見了,該說的也說了,那你回吧。”楚元帝低聲道。
張良妃低聲告退,卻在下一個步就踉蹌起來,楚元帝及時伸手扶住了她,只見她口中已經溢位鮮血。
楚元帝皺眉:“你怎會?”
張良妃出聲道:“當初嫁給你,就是不自由的,如今離開你,當然是要由我選擇,我不想被你刺一條白綾或者是一杯毒酒。”
楚元帝雖不如何喜歡張良妃,但到底相處二十來年,就算是一隻阿貓阿狗都是會深深的感情的,何況是人呢。張良妃害死劉淑妃,賣官鬻爵增加權勢是真,但這並不妨礙楚元帝對她還是有那麼一點感情的,這一刻楚元帝終究是憐惜多於憎恨。
張良妃悽然道:“我本來是滿腔憤恨,我本想血濺麟德殿,可是,在見到你那一刻,我的憤恨就消散了。”
楚元帝的眼中露出了一絲悲傷,他當年娶她也是為了鞏固他的陣營而已,對她其實並無多少感情,這麼多年也多是利用。
“我……”張良妃忍不住吐了口鮮血,楚元帝伸手欲替她擦拭,安貴妃眼疾手快掏出手帕替張良妃擦拭起來,張良妃看了一眼安貴妃,心道她仇恨了一輩子的蠢女人竟然替她擦血,臨了還生出點感激之情,雖然她陰白張良妃見不得楚元帝沾上別人的鮮血。
“我當初心高氣傲,沒有想過嫁人,想去戰場精忠報國。可是父親卻逼我嫁給你,我本是不願,可見到你那樣俊美偉岸,又心懷天下,卻又忍不住動心。”張良妃陷入了回憶,陷入了她初次見到楚元帝時的青澀,她流淚笑道:“試問世間又有哪個女子能不動心呢?是啊,你身邊的女子太多了,心高氣傲的我又怎會願意忍受,其實,我沒想過真的背叛陛下,我想,我就算當上皇帝,也只會有你一個男子。”
楚元帝皺起眉頭,比起南國君主,他並不認為他的宮妃很多。
張良妃瞟了一眼楚元帝身後的安貴妃,接著道:“可惜,你的心裡只有,只有那一個人,即使她死了,你依然……依然……”
張良妃掙扎著欲說完最後的話,卻怎麼也說不完,最後死在了楚元帝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