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樂瑜咬唇不語。
“信不信隨你。”穆乘舟也不多做解釋,“世間之情真假難辨,虛與委蛇的事還少嗎?”他看向她,沉聲道:“在皇宮裡,別相信任何人。”
羊樂瑜與他對視,那一刻,她清明的窺見,穆乘舟是認真的。
但這份難得的認真轉瞬即逝,他又秉笑道:“小羊的眼睛真漂亮,讓人挪不開呢。”
羊樂瑜立刻移開目光,盯著筷尖:“陛下叫我每日陪伴四個時辰,如今已到了時候,我該走了。”她話畢就起身往門外走。
穆乘舟:“你倒是看人下菜碟,怎麼在琅琊候那就能久待,換到朕這就沒空了?”
羊樂瑜心說還不是因為你喜怒無常,伴君如伴虎,誰願意找麻煩?她面上微微側首,“我明日再來。”
穆乘舟沒有攔她,啜了口茶,眯眼含笑的目送她離開,像是極具耐心的獵人。
當天夜裡,羊樂瑜做了一個噩夢。
夢裡的老皇帝死死瞪著眼睛,乾枯的蒼手牢牢抓住她的胳膊,聲嘶力竭的要她還個公道。就在她奮力掙脫時,穆乘舟噙著那抹陰惻惻的笑看著她,像是能一眼洞穿她的一切。
“別過來!”羊樂瑜驀地起身,額前掛著細密的汗珠。
是夢而已。羊樂瑜小口呼吸,調整因恐懼急速跳動的心。
她的喊叫引來婢女甘棠,“太美人有事嗎?”
羊樂瑜一面道:“無事。”一面望了望窗外,天矇矇亮了。
黎明的霽色渲染在窗紗上,有種不真切的美,而這樣的美感被冷不防的羊叫打斷。
樂翊宮怎麼會有羊?羊樂瑜豎耳細聽,綿綿絮絮的,就是羊叫,還不止一頭!
甘棠解釋道:“太美人勿怪,且隨奴婢來。”
羊樂瑜好奇的跟上她。門一推開,只見寢殿外的院子裡有三頭羊羔!
三頭羊羔在薄薄一層積雪裡蹦躂,短而小的尾巴歡快的甩著。
甘棠:“這些羊羔是馮公公送來的,說是陛下關懷您韶華守寡,深宮熬人,特意贈給您逗樂子的。”
羊樂瑜一聽險些氣背過去。哪裡是為她逗樂子的,分明是穆乘舟找她取樂的!
此時,一頭小羊羔蹦跳著湊到她身邊,用溼潤的鼻尖蹭蹭她的小腿肚,酥酥癢癢。羊樂瑜鬼使神差的撫摸它,手感意外的好。
罷了,先養著吧,等長肥了做小肥羊火鍋。
天邊的魚肚白融化了霽色的雲,第一縷陽光照射下來。羊樂瑜全然沒了睡意,便叫甘棠去請吳步月來一起吃早膳。
吳步月在尚衣監忙的不可開交,新帝登基要做的事不少,得籌備開春的衣物,百忙中抽空與羊樂瑜見面。
吳步月看到院子裡的羊羔,“小魚兒,你才沒來幾日就跟那逆子混熟了?”
“誰和他熟了?”羊樂瑜無奈的揉揉太陽穴,忽然提起話來:“對了,昨天我在御書房時聽到仵作提起先帝的死因。”
吳步月眉心一皺:“怎麼說?”
羊樂瑜一五一十將仵作的話轉達給吳步月,她飲了口茶水,“這麼說穆乘舟沒有殺害先帝,那又是何人膽大包天?”
羊樂瑜搖頭,腦海中閃過那日夜間在山洞裡巧遇穆乘舟的畫面。這就怪了,他收集炸藥是為了炸開皇門,可當時他受了傷,***還被點燃了,總不能是他自殘吧?
除非有人要殺他!而這個人很有可能與殺害先帝的兇手是同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