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乘舟凜然看向董姬,“你還敢狡辯,連他都承認,你還有什麼話要說!”
董姬花容失色,惶恐發顫:“妾身怎敢欺瞞陛下!妾身確實指使下人偷盜羊羔,卻當真不知羊肉來源,若知是陛下所賜,妾身千萬般不敢啊陛下!”
羊樂瑜恍疑的望向那送膳太監,他低垂頭顱瞧不真切神色,一時難以分辨究竟誰說了謊。
穆乘舟不煩耐的捏了捏鼻樑,“朕今日乏累,不願再與你多費口舌。馮寶,傳朕旨意,宜歡宮主位董太姬蔑視御物,欺君瞞下,念其懷有龍嗣不追死罪,只將宮殿封為冷宮,從此再也不準吃肉。”
董姬臉色蒼白如雪,唇瓣打斷打著寒顫,一句也說不出。
穆乘舟捻了捻羊樂瑜的手,溫聲道:“妃母可滿意了?”
羊樂瑜抿唇點頭。
穆乘舟:“羊羔沒了不要緊,朕改日叫人上民間再尋可愛的給你送去。”他頓了頓:“元旦快樂。”
羊樂瑜深覺他今日不對勁,卻又說不上來是何緣故,總之他的背影顯得極其沉落,渾然不似往日的恣意暢然,自己心頭竟也跟著沉落了。
她回過神,對著他已經起轎的御攆喊:“元旦快樂!”
半晌,穆乘舟撩開簾子望向她,倏然淺笑了一下,離開了。
好好的元旦被董姬鬧得雞飛狗跳,羊樂瑜心想著趕緊離開這破地方,遂叫上甘棠沿著甬道回樂翊宮去。
此刻入了夜,宮燈泛著琉璃映照在雪地中,有種靜謐歡和的美感。二人踏著這些斑斕的彩光走著,忽地跳出一人來。
那人面對著她們,背光跪在地上,嚇了她們一跳。
甘棠定神瞅瞅,訝異道:“噯?這位不是送膳的公公嗎?”
羊樂瑜謹慎的詢問:“公公跟上我們是有何囑託?”
綿長的甬道里沒個掃雪宮人,眾人都團聚在一起過年去了,因此羊樂瑜才擔心安危,萬一此人想害她們,連個現場目擊者都沒有。
送膳太監抬頭看向羊樂瑜,“奴婢不敢對太妃娘娘有甚囑託,奴婢賤名山海,承蒙娘娘不棄,收下奴婢!”
羊樂瑜納悶:“此話怎講?”
山海道:“奴婢御膳房送膳的太監,身份低微本不該與娘娘搭訕,只是奴婢日日都要見到董太姬,她對膳食多加挑揀,又慣是瞧不起我們這些閹人,所以稍不合她心意就鞭打奴婢。”
他撩開衣袖,細胳膊上到處都是鞭痕。
羊樂瑜一驚,董姬是個兩面派,對穆乘舟是千方百計的討好,對下人卻這樣歹毒。難怪山海剛才要幫著自己揭穿董姬。
她連忙扶山海起身,“公公受罪了,不知我可以幫襯公公什麼?”
“奴婢說了謊,求娘娘庇護!”山海噙淚訴求:“今兒黃昏時小歡姑娘確實送來幾隻羊羔要奴婢烹飪,但奴婢在御膳房做了十年的活計,僅一摸那羊羔毛便知並非尋常人家養著宰割的,故而不曾相信她,方才給宜歡宮送的羊肉銅鍋不是用那幾只羊做的。”
原來羊羔安然無恙!
羊樂瑜心裡又高興又忐忑不安,“所以公公是怕董姬察覺此事後報復?”
山海頷首,再次伏跪:“奴婢在宮裡苟活著,只願伺候好陛下娘娘,求娘娘可憐奴婢!”
羊樂瑜回想剛才董姬與小歡要斬斷甘棠手腳的狠辣手段,如果山海的謊言被揭穿,董姬定會把他折磨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