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鄉大澤何盤盤。
世皆言餘失所與,
一絲執念實難斷。
渺渺予生悲寂寥,
孤魂遲遲望霄漢。
觀前路,
愁雲暗,
知己該向何處尋,
唯往酒中祭清歡。
寫罷,他還署上了自己的名字。這一首詞下來,一氣呵成,文不加點。我心中稱奇,自從太中序中,也沒看到誰有這樣好的文筆。揚箋坐在雨中,放聲大哭。我們知他為何心痛,又因此讀懂了這詞,一起去勸他,扶他回房簷下等雨停。我們都明白,他等的不僅是雨停。等到雨真的停了,我們便馳回大成傳,洗了個熱水澡,早早躺下休息,等墨韻來。
約莫戌牌時分,有人敲門。我從夢中醒來,悄悄開了門,見一位少女穿著青衣立在門口,深深對我道了個萬福。我忙還禮,問:“小姐何人?找在下何事?”
我過去叫醒冰兒,又叫醒揚箋,跟她走過幾個房間,到一所大房間前。我讓揚箋在門口等時機,領著冰兒進了房間。進去以後,見一少女穿著白紗,坐在正中。見我們起來,她很快起身施禮。“小女子墨韻,請多關照。”
我一臉疑惑。“小姐可是要投軍?”
她嘆了口氣,搖搖頭。“家父前日死於宦官陷害。聽聞將軍有意攻打千戶,特來相助,獻攻城器械圖紙,兼報父仇。”
我抬頭看了一眼,明眸皓齒,雙眼脈脈含情,不愧是絕代美人。可惜與冰兒相比,不客觀地,還要略遜二分。
我便問道:“不知圖在何處?”
墨韻擺擺手,芙蓉便取了一疊卷軸。我依次開啟來看,見是攻城臺和衝車的幾處改進方案,看上去還不錯。我拜謝了,卻發現,最關鍵的核心部點陣圖紙不在。
我笑道:“少了一張。”
她也笑著:“是少一張。”
這一張想是藏起來了,而且別有用心。我便試探著問:“不知小姐需要些什麼?”
她不言語。冰兒懟了我一下,我立馬會意。“先不談這個,我夫人有話要告訴你。”然後,我拱手退出房間,小心地掩上門,而後和揚箋一起在門口偷聽。
“墨小姐,你在郡中可有家室?”
屋裡傳來一陣笑聲。“韻年僅十六,姐姐何來此話!有人追求不假,但都看不上眼。”
“是不是有什麼忘不了的人?”
一陣沉默。我替揚箋捏了把汗。
“有。”我往左一甩頭,揚箋已然熱淚盈眶。
“現在不是時候!”我一把拉住揚箋,否則他就要衝進去了。
“我和秀儁只是戰場上認識的,沒有什麼故事。有時我也羨慕你們……”冰兒在有意無意地引導她移開注意力。
我再次拉住揚箋。“揚將軍!小不忍亂大謀。她如果沒消氣,你就進去,豈不自討苦吃?待我們探明她的口風,你再進去也不遲。”
“四將軍,在下太煎熬了……”
我沉默良久,長嘆一聲,放開了手。“你進去吧,後果自負。”他的感受我明白,且也曾體味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