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紙筆,你把你知道的事全寫下來,不要昧良心,不要偏向於我,寫完放你回去。”
那人還算老實,他寫的東西很客觀。我把記錄揣在懷中。
我看了他一眼。“你認為這個朝廷現在是什麼樣子?”
“稟將軍,不樂觀。”
“那你為什麼敢來?”
“郡主在上,在下是臣子,不敢違命。而向將軍乞命,則是為在下之妻。為她在下寧可放棄尊嚴。”
我的眼不知何時紅了,說話也不像剛才那般狠厲了。
“贈酒壓驚,送出去吧。”我跑上馬,回頭說了句,“在下恭祝先生與令妻幸福,駕!”便連忙去尋冰兒。我轉了好幾圈,才發現她縮在營西北角哭泣。明明最委屈的人是我,可我不能不去哄她。我滾鞍下馬。
“冰兒……”
“你……走開!”她啜泣得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了。我一時呆住,只覺心臟在痛苦地槌擊著我的肋骨。
我雙手遞上那份口供。“我想為自己申一次冤……”我的聲音顫抖了。
她一把搶過來,看了後卻扔到一邊,仍舊啜泣著:“我怎麼知道你用沒用刑訊逼供……”
我又把到嘴邊的話卡在喉嚨裡了。好半天,我才說:“你不信,可以去問我的兄弟們啊。事情過去已經很久了,不會有人料到她會走這一步的,也不會有人刻意為我辯護。而且為此我們六人已經把老小都搭進去了,我和她已經不共戴天,何況……”
她突然瞪大了含淚的雙眼,唰的一下站了起來,直盯著我大聲說道:“我只想知道現在你喜歡誰!”
我也抬頭看著她,滿眼都是反問:“你……還不知道?”
“你快說!”她賭氣似的又坐下來,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往下淌。
看來,她需要的是我的正面明確的回答。我鼓起了勇氣,終於抬起頭來直視著她的雙眼。
“我喜歡你。”
她一下子哭開了,整個人軟下來,跌在我的懷中。我也想不到,在上次之後,竟還有這麼一天,自己的淚水會如此不爭氣地跑過臉頰,“嗒”“嗒”地滴在自己的裙甲上。我伸手替她拭淚,另一隻手在自己臉上抹了一把。
等她收淚,我便想放她下來,和她一起回宿衛營,不料她動也不動。我懂了她的意思,由打心裡想笑,可又笑不出來,就站起來,雙手抱著她,向營中走著。
她先笑了,伸出小手戳了戳我的臉。
這下我繃不住了 噗嗤一下笑了出來。我就這樣抱著她,一步,一步,走回了帳門,送她回去,便也去休息了。
次日醒來,我就披掛了,去清點新到人數,忽聽城下一聲炮響,號角聲傳來。我一聽便叫城下有人攻城,便帶了一千人下城列陣,讓冰兒站在城上,這樣免得她危險,死人的場景也看不十分真切。
我朝對陣上一看,見是幾面大認旗,寫了“郡王公子宣““郡馬郭”幾個字。我心中豁然開朗。
我用手指著旗,看著城上她的臉,興奮地喊:“你看,果然是計!”
“你把他們打敗,我就原諒你啦!”我離她很遠,看不清她的表情,可我猜她一定很開心。
“你看我把那倆人抓來!”我喊著,把頭轉向對陣。“郡王無道,汝等何得助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