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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isode 51 (2 / 3)

這不對。我很不解,幾乎是下意識地反駁道。除了自己的生命,人還擁有什麼更珍貴的東西呢?

這個嘛,比如愛,又比如......和平?他笑著將話頭一轉。雖然在我看來,我的生命始終沒有村子重要......不過老師並不建議你太輕易地給出自己的生命哦。

我無視他伸來的手,繼續耍賴般躺在地上。因為是火影,所以早早地有了比自己的生命更加珍貴的東西嗎?

就算不是火影——他猶豫了一下,很無奈地淺笑道。早知道就不和你說這些了,唉!

說嘛!我急了,因為察覺到他的退讓和迴避,這很少見,這對波風水門來說極其罕見。繼續說呀,水門老師!

總有一天,你會變得很強。你可以選擇自己怎麼死,為了什麼而死,死不死。這都是可以的。他從上至下地控握住我細細的手腕,溫和地笑了,語速緩慢,語氣極其威嚴而不容旁人置疑。他那麼篤定,那麼信任我,我愣在緩緩爬過草坡的陽光裡,不願意承認我其實很期待他話裡的這個未來,好像我真的有一天會很強,強到可以主宰自己的生死,而不僅僅是活過一場又一場毫無盡頭的戰爭,爬過戰壕,得知己方今天的耗損。不為了自己的嚮往去奮力一死,而只為他人的希望同樣艱難活著......他的笑顏變淡了。說到底,火影也......嘛,算了。

我眼看氣氛低落下去,竟然靈機一動。老師,我學會飛雷神二段了!

水門哈哈大笑起來。那麼,你已經很強了呀!

而現在,為了某個可能性把自己逼到絕境裡的我其實正坐在飄散著惡臭和恐懼的黑暗裡。我現在的確很強了。老師,你看到了嗎?你看到我了嗎?我在一片模糊而遙遠的昏沉中緩緩閉上眼。

回憶裡的水門還在說話。

從自己能夠體驗陽光和雨水的盛年裡拿出三十年,四十年,五十年,不管有沒有戰爭都努力活著,為了後輩和自己的愛而不去輕易地死掉。承擔責任。延續你所信賴的傳承,這些舉動並不比為村子付出生命的火影低階。我甚至希望你能變得很強,能告訴我一個能不以圓滿而偉大的死亡為結局的故事。梅見,你是我最好的學生,遠比卡卡西更好。而這些——對不起,我一下子說得太多了吧——這些東西......他難為情地別過臉。我不想知道他在害羞些什麼,只是搖搖晃晃地站起來,似乎在笑,眼睛被太陽曬得很痛,但我真的在笑。這些東西......就是我對你除了死亡之外的期待。難道你已經和卡卡西一樣,只看得到以死亡為結局的人生了嗎?

“啊!”耳邊傳來了數道驚呼。

隨著船隻突然的劇烈搖晃,我愈發無法控制這具身體的脆弱和疲憊。頭頂猛地一痛,臉上劃出一道熱流......我很熟悉這個反應。大概是被牆壁上冒出的鐵疙瘩擦破皮了。

耳邊冒出了一聲刺耳的尖叫,最左邊的孩子堆裡竟刺啦刺啦地冒出了火焰......黑色的火焰!

船頭的網格隔間使兩邊的孩子驚懼得縮到了最遠處,但其中一個人的衣袖依然被火焰燎到,立刻被燒傷。緊接著兩個孩子的慘叫就被鐵皮所隔......暫時燒不過來了,但另一邊依舊燒成一片......我和水月離災難最遠。暫時最遠——他猛地抬手一拍鐵皮蓬頂,“可惡......那些人呢!”

難道我會死在這裡嗎?我死得竟然比卡卡西早?我深吸一口氣,冷靜地在心裡數數,那麼多還沒有完成的事,鳴人,天天,種子,那麼多叫人無法放心的東西,水門的死,止水的死,宇智波和木葉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一項項一類類,我通通還沒有探尋清楚......如果現在就死了,我只會感到無盡的遺憾而惶惑,彷彿最被唾棄的命運依然淩駕於我,而我只好承認自己此刻極其不甘而怨恨。水月扭過頭來,粗暴地扳過我的下巴,捏著我的臉細細地看了一會兒,他竟然在大笑,簡直是癲狂地在咧著尖牙和大嘴瘋子般地大笑。“還是個小孩啊。水季!你感覺怎麼樣,害怕嗎?還是和我一樣想殺人呢?你到底叫什麼?告訴哥哥吧,好歹我還救了你一命呢——雖然我們走的依然是死路,現在也的確快要死了!”

“你要殺了我嗎?”

在灰白色的幽微光亮裡,黑發女孩的表情竟怨毒如老樹枯石。水月一愣,嘴邊的肌肉不自覺地痙攣,似是察覺到某種異動。“不好——”

一道雪白的電閃雷鳴裹挾著劍勢而來,細細一線,自中間劈開了這個滿是鏽跡的鐵皮大繭,我的眼前剎那間天海分明,澄明的藍和灰白色天空之間是一道神異而犀利的銀色。冰冷腥臭的海水和同內部比起來全然不同的新鮮空氣一起湧了進來,我遠遠望見象徵著生機的岸邊,拼命擺動手臂和雙腿朝前游去。直到似乎得救了的現在,我都不知道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水月呢?其他孩子呢?一切疑問終結在一隻有力而精瘦的,從後撈住我的手上——只是眨了次眼,我就對上了一張神似佐助的臉。

鴉發白麵,長脖窄臉。細秀而挺拔的鼻樑,比女孩還細膩的面板,乍一看顯得極其鋒利而無情的黑色眼睛。

不對!這就是佐助。我呆住了,臉上蒙著濕透後沉重而遮擋視線的頭發,眼睛像青蛙,連嘴也張著。這副模樣落到對方眼裡應該是個痴呆的小女孩,看起來可笑得冒傻氣。然而我沒想到他的黑眼珠子靈巧地一轉一扭,竟從深不可測的濃鬱底色中旋出了三顆勾玉!

他面無表情地瞪著我,還瞪了好幾秒——我狼狽地轉移視線,終於記得去裝作自己只是個被嚇壞了的孩子。他嗤笑一聲,行雲流水地在我後背摸索過去,隨手撕了我的封印條,接著自大而語氣淡淡地念白道。“都掉到水裡去了啊。”

我這才留意到他正穩穩當當地踩在近岸的海上。水月已經濕漉漉地游到了岸邊,一頭白發被荒蕪而無草無木的沙灘襯得很顯眼。

他冷哼一聲,拎著個包裹一樣的我就沖了上去,我落到一個奇怪的陣法中央,費力地爬起來後才看清如今的形勢。

其他人已經不見了。把我和如今手無縛雞之力的水月算在內,所有被運到這裡的孩子都被佐助一人制服並丟進了寫著逆向通靈術的陣法中。

體術有進步,忍術估計也有進步。我深吸一口氣,記起那道破開混沌的白色。一年多了,一封信也沒有;一年多了,還是......果然長得和鼬越來越相像。我想起和鼬僅有的兩次交手,斷臂之痛記憶猶新,叛村之日歷歷在目;而我原先的猜測果然沒錯——霧隱村的確和大蛇丸勾結!

或許這還是團藏的授意。我和水月頭對頭地趴在沙灘上。他似乎比我更慘一些,整個下巴都被打進了混著貝殼碎片的沙子裡,側臉也被沙礫劃出了幾道淺淺的破口和血痕,應該是剛剛被按在地上摩擦所致。頭痛,背痛,四肢痛,胸口也痛。但我隱約聽到水月的聲音,掙紮著應了一聲。

見我有氣無力地睜開了眼,他竟然邊吃沙子邊大叫道。“水季!你的——”

下一秒,我重重落在了冰涼的石板上,眼冒金星地暈了過去。

我究竟是被落地的沖擊疼暈的,還是被大蛇丸那張慘白的臉嚇暈的呢?

誰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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