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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isode 31 (2 / 2)

我聽到卡卡西輕輕地嘆氣,轉頭卻瞟到夜幕終於顯露出全貌。對面賣水果的小店已經亮了個燈用來捕蟲,亮晃晃的燈泡下飛出一大片細密而紛亂的黑點。

“原來只是因為想念木葉的女人麼。”我慢慢放下茶杯,進行了一番犀利的發言。“就我個人的觀察看來,女人們的確越來越不溫柔了——但這並不是壞事。男人們也不是很溫柔,他們一直不溫柔。所以我想這叫齊頭並進。”

卡卡西聽完這堆反諷,看起來更無奈了。“噢?是嗎?自來也大人,您對家鄉的愛好深沉啊。”

“你們還真有趣。”自來也看看我,又看看卡卡西,神色真滑稽如□□,嘴巴又咧得很大。“好啦,好啦!我可是帶著情報回來的。”

“唉,又到了需要情報的時候了麼。”我瞭然地嘆氣。暗潮洶湧中,我能感到四處的影子都開始蠢蠢欲動,似乎急著想搞出點動靜來,或者先打破個局面,創造些能夠多吃多拿的機會。

“不能說太多,但少少地說上一句倒沒什麼關系。”他攥著酒瓶道。“宇智波鼬所在的組織,曉,似乎正在活動。”

我看卡卡西聽得全神貫注,有些不滿。

“就這些嗎。”我思索。“我想,或許也有些別的東西想借中忍考試大鬧一場吧......”

自來也咳了一聲。“我見過那個考官了。”

“等一下,你們在說的,是......”

我點頭。“是的,就是你想的那樣。卡卡西,讓他繼續說!”

他看出我急了,似乎想說什麼般地動了動嘴,但卻什麼也沒說,手掌也沒動,只靜靜地交疊著放在桌上,靠著自己的胸口。自來也同樣知道我上火了。除了四代目,他也是看著我變成這個瘋樣的人之一。卡卡西呢,他那時候比我還瘋。沒什麼好說的。自來也把全白的頭發紮成條發辮,直直地垂在腦後。他鮮明在空氣裡的護額紅得發燙,幾乎把我平而長遠的視野裡燙出個洞。自來也不願意說話了,但他是準備把話說完的。這是水門的學生啊,水門最後的兩個學生了。他想到那抹金色閃光飛在空中的矯健模樣,只長出了口氣,又開始喝酒。

“其實也沒什麼好說的了。你們都該知道,只不過早知道比晚知道好。大蛇丸又來了,他......”自來也頓了一下。“我嘛,早也就見過三代目了。大蛇丸威脅不準停止考試,但沒人知道他到底想做什麼。”

在很久以前,他還是將猿飛日斬稱呼為師父的。

我回到家裡。監視的感覺回來了。上弦月孤零零地掛在天幕裡,佔著角落發光。我到底得罪誰了?很明顯,這是那種按著默契、佯裝不知便可順利進行的任務。沒人想要我死,但也只是暫時。家裡我是待不下去了,因為三代目說好的保護看來並不作數。我飛快地打包出一套衣服和新牙刷,按著暗部裝扮掩人耳目,直接用飛雷神到了卡卡西的窗戶前。

他聽到我敲出的動靜,胯間圍著條幹淨柔軟的毛巾就開啟窗戶。“很晚了。”

“先讓我進來。”

“進來吧。”卡卡西沒有怨言地開啟窗戶,盯著我把衣服放到床邊的櫃子,又輕車熟路地把牙刷放到牙杯裡,直接擺上書桌。

但我走到水汽還沒散幹淨的浴室裡,看到一黑一白兩把牙刷。“你沒丟。”

回頭一看,卡卡西並不在臥室,或許沒聽到我的話。

這樣感嘆終究有點幼稚。情人的溫存也只是溫存,沒什麼別的意思。

我慶幸著他不在,把舊牙刷丟進了垃圾桶,換成了新的同款,擠出牙膏,開始刷牙洗臉。

接著,不知什麼時候已穿上圍裙的卡卡西循聲而來,探進門問道。“你剛剛說什麼?”

我若無其事地擰幹毛巾,掛到了架子上。“有嗎?我什麼也沒有講。卡卡西,你的聽力變得很差。”

他戴著土黃色的橡膠手套。這還是我買雜志上的食譜時附贈的,為了保養手部面板不在洗碗時起皺、發白,被泡得像傷口增生。

其實很多做家務的女人的手指都不漂亮纖細,但似乎沒有人記得從前她們也是有一雙小巧而惹人憐愛的手的。水槽是戰場,碗筷是刀槍。這麼一下下、一天天地累積著,好像清脆的擦碰間有了火花和刀劍無眼的懲戒,但女人無法,只能向前繼續洗去,這樣蠢笨又倔強地支撐著,不求饒、不聽勸,最後,終於把柔荑般的手毀了,原本完整完美的樣子,卻多出道反向的切口,軟組織泡得像汙雪化開,軟軟地吊在那裡,似乎是微生物增生了。什麼微生物?想必是微而細小的,不叫人能輕易發覺的恨吧!從細皮嫩肉的、屬於少女的光滑面板,到已垂垂老矣的、老婦慣有的枯樹皮般的手,這中間的幾十年,也不過是雙手套的距離。橡膠腐爛要多久,混合了塑膠後呢?人活一生,指不定連手套都比不過。畢竟戴了手套後,我就真的碰不到水了。這是多麼讓人安心的存在呀。卡卡西看開了麼?我想是沒有的。要是看開了,他也不會再記得我,記得琳,記得帶土了。他沒有那種足夠人安心的氣質,或許人的存在正是為了安定,而把安定變成混亂,則是我孤注一擲的詛咒了。

我繞到不斷放著熱水的水槽前,從後伸出手,輕輕抱住他。

“我可以留在這裡嗎?”

他沉默地將那雙筷子拿在手裡,水聲嘩嘩,翻來覆去地倒著被浸出深褐色的木筷子。頂端刻著旗木家徽,田格樣子的整齊,又一絲不茍地做了陰陽刻的區分。自我和卡卡西開始以來,就見他用掉好幾雙陽刻。他父親溫和勤勉,只是個時運不濟、又不得已便被命運判了個死刑的老好人。我拿起陰刻的機會屈指可數,卻每次都想到忍者口裡的“同伴”、“情報”之流。旗木朔雲的切腹自盡到底是大蛇丸看不下去、終於出手,還是個體真的撞上戰爭洪流裡時隱時現的黴頭,誰也不知道。

大概他那早死的老媽從木葉白牙本著真善美而求娶自己的身上已看出這家族不久矣的悲劇,死時心如明鏡,知道自己的天才兒子不擅嫉妒,已將大捆象徵衰落的陰刻筷子帶入墳中,不向著陰府地獄的判官求些真材實料的好彩頭,只求了個壓抑人心、解放□□的口舌之慾。

“下輩子再見,希望你依然有機會拿刀。”他低著頭洗碗,水聲如常。“未及了輪回,我們都是豬狗。”

“是嗎?那最好!”我很高興,他的回話又幽默又機靈。“我早就不想做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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