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鬼醫公孫曄妙手回春,玲瓏公主自然也沒了大礙。雖然仍是昏迷不醒,但公孫曄說她醒得太早反而不好。
蘇夏沿著玲瓏公主的督脈一寸寸按過去,推宮活血,一點都不懈怠。
末了伸手替玲瓏公主蓋上被子,展顏笑道:“這樣大概兩三天,公主就能甦醒了吧?”
公孫曄點點頭,道:“其實現在要讓她醒來也不是不可以,但她已昏迷多日,再加上之前被紅蝶壓制住毒性。當初下紅蝶之毒雖然是為了救她性命,但此藥終究太過霸道,恐怕對身體有虧。”
他轉頭看向蘇夏,又對她說道:“所以不如讓她就這樣躺在床上修養幾天,再下地行走不遲。”
蘇夏抿嘴淺笑,有些嬌嗔地對公孫曄說道:“師兄,我只是因為失去武技,所以很難抵禦以前可以輕易抵禦的毒藥,但卻並不是將過去所學的東西全忘光了。你不用當真一點一點教我的。”
公孫曄盯著蘇夏的臉看了片刻,突然淡淡說道:“我似乎還沒有問過你,為何會變成現在這個模樣。”
蘇夏臉色一沉。
這個,可以算是她最不想提及的事情了。
當初她會離開天瀾,有些自暴自棄地隱居南山,就是因為再不想見到洛楓,也暫時不想見到認識的人,不願提及這一段往事。
尤其是,還是在從來都很疼愛自己的師兄面前。
蘇夏想起師兄曾經專門到洛城的蘇府,就是為了告訴自己,洛楓心機深重,實非良人之選。
可是她卻不過一笑置之,完全未將師兄的話放在心上,甚至還覺得,若非洛楓心機深重,能夠運籌帷幄,也不會有後來他登上帝位的事了。
身為皇室子弟,身為世家嫡女,蘇夏雖然從小跟著師傅在藥谷學醫,遊歷天下,直到十七歲才回到洛城家中。但不論是在蘇府之中,或是在她回到洛城之後相交之人,皆是天瀾頂尖人才。
又有哪個,不是心機深重,思慮縝密的。
恐怕就連看起來最是粗獷瀟灑的蕭炎,也不是真如外表看起來那般粗野。
所以在蘇夏眼中,心機深重,實在算不得是缺點,反而,是在帝都,在權貴中要想生存下去的,必須具備的長處。
只是此刻回想起前塵往事,卻是心潮湧動。只有被傷過了,痛過了,痛徹心扉了,才會猛然發現,師兄對自己說的話,究竟有多麼重要。
她有些自嘲地扯了扯唇角,只是到了這個時候,一切都已經晚了。
公孫曄淡淡掃她一眼,雖然看起來有些漫不經心,可蘇夏卻並沒有看漏他眼中的一絲擔憂。
然後就聽見鬼醫輕輕嘆了口氣,彷彿自言自語,又彷彿是在對蘇夏說話般,輕聲吟道:“情之一字,自古便最是傷人。”
蘇夏緩緩搖了搖頭,傷人的,不是情之一字,而是似她這般,以為是兩情相悅的美滿戀情,最終卻落得這樣收場的情。
公孫曄沒有繼續追問,只是伸手在玲瓏公主手腕上搭了搭,沉吟片刻後說道:“我明日再進宮來。”
他說著轉過身來,看向蘇夏問道:“你是隨我出宮去,還是繼續留在這裡?”
蘇夏腳才剛剛一動,秦越就伸手攬住了她的腰,對公孫曄說道:“公孫兄也請留在宮中,玲瓏的毒,有勞公孫兄了。”
他本是身份尊貴的一國之君,不論對誰,都不需要稱兄道弟。可是面對著公孫曄,這個沒有一官半職的真正普通百姓,卻心甘情願,非常自然地稱了一聲兄,絲毫沒有倨傲的意思。
公孫曄的嘴角微微揚了揚,雖然笑意不甚明顯,但看得出來,他對這樣的稱呼還是非常滿意的。
他並不是貪圖一個帝王對他稱兄。
公孫曄雖然並非出身權貴家族,但蘇夏卻知道,公孫家其實早已富可敵國。公孫曄就算什麼都不做,也可以吃喝玩樂非常舒服地生活到老。可是他卻選擇了學醫,這一條一點都不輕鬆的路。而且這些年相處下來,一點也讓人感覺不到,公孫曄居然是這片大陸上最神秘,也是最富有的暗夜的少主,也是唯一的繼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