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夏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就好像一夢醒來在琳琅身上重生之後,她就變得越來越不像自己了一樣。
秦越伸手輕輕攬住她的肩膀以示安慰,目光看向公孫曄時,已經變得有些凌厲起來。他知道蘇夏不管遇到了什麼樣的變故,和過去仍然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絡,一時半刻間,或者說終其一生,都無法斬斷這些羈絆。
但是他並不喜歡蘇夏因為旁人而流露出太多的情緒波動,也不喜歡公孫曄這樣,隨隨便便一句話,就能勾起蘇夏的傷心事,讓她變得泫然欲泣起來。
他會心疼!
對於任何一個能讓蘇夏流淚的人,他都會想要將他們遠遠推理,將他們隔離出蘇夏的世界。蘇夏既然已經到了他的身邊,從此生命裡就只需要歡笑就足夠了。
蘇夏抬起頭來對秦越勉強一笑,又問道:“師傅他們,可是在怪我?”
畢竟原本應該舉國歡慶的婚禮突然取消,而身為他們的徒弟,未來的皇后蘇夏又悄無聲息一失蹤就是半年,只怕兩位師尊,怪她不會,但是不知道有多麼擔心。
公孫曄微微仰起頭,似乎在回憶什麼,過了片刻,才對蘇夏說道:“大概是在半年之前,我那時候在西南一個小國替他們的國主治病,師傅遣人送來你大婚的請柬,讓我務必趕回參加。可是沒等我進入天瀾國內,就再次遇到藥谷的下人,他們告訴我,兩位谷主震怒,差一點,就親自去了洛城,找洛楓興師問罪去了。”
他笑了笑,轉頭看向蘇夏柔聲問道:“你覺得,師傅和師伯,可是在怪你?”
蘇夏眼圈一紅,微微側過身去,不想讓公孫曄看見自己現在的模樣。
公孫曄卻伸出一隻手來輕輕托住她的下頜將她的腦袋轉來面向自己,柔聲道:“師傅他們,只是很擔心你。尤其是你哥哥,帶著人風風火火找到藥谷,那種憂心忡忡到了極致,簡直恨不得和天下為敵的模樣,讓師伯非常擔心。連天瀾的戰神,連蘇家的家主都無法找到你的下落,又怎麼能讓人不擔心。”
蘇夏紅著眼睛點了點頭,聲音都有些哽咽了:“我錯了,無論如何,我也該回谷給師傅和師叔報一聲平安,免得他們擔心才是。”
公孫曄伸手揉了揉蘇夏的頭髮,道:“我們都不怪你,當時你一定很委屈很傷心,是師兄不好,沒有及時找到你,讓你獨自在外面漂泊半年,也一直沒能安慰你的委屈。”
蘇夏的眼淚,再也控制不住,“撲簌簌”地落了下來。
秦越臉色微變,伸手將蘇夏攬入自己懷中,有些不滿地看了公孫曄一眼,溫柔地對蘇夏說道:“你今天累了,我先帶你回去休息吧。”
蘇夏搖了搖頭,伸手擦乾淨眼淚,低聲對公孫曄說道:“那師兄到秦都來,可是尋找我的下落?”
她現在已經完全想明白了整件事的前因後果。
只怕是當時公孫曄在天瀾找不到自己的下落,便和哥哥兵分兩路,四處尋找。而他又知道自己和滄瀾的國君曾經有過約定,再加上當時天瀾國內,洛楓必定也遣人四處尋找自己的下落。自己如果不想被洛楓找到,就絕對不會留在天瀾國境之內,那說不定自己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真的會到秦都來,尋求秦越的庇護。
只是自己雖然最終到了秦都,但卻並不是為了秦越而來。恐怕公孫曄也想不到,蘇夏竟然會先認識蘇瑾言,然後由他將她帶到秦都來。
而且蘇夏來秦都的目的,居然會是和他一樣,都為了這個身中奇毒的玲瓏公主。
蘇夏也隨即想明白了,為何當時秦越會對自己說那樣的謊。
玲瓏公主身中奇毒,連鬼醫都束手無策的事情,秦越當時或許不太明白,但他身為一國之君,自然不會用世俗的眼光來看待公孫曄,想必也知道鬼醫雖然名字聽著有些詭異,但卻仁心仁術,絕非胡亂害人之輩。
所以他當時雖然看不出,鬼醫下毒是為了壓制玲瓏公主體內的魍魎之毒的毒性,但卻能夠猜到,在公主身上應該發生了什麼變故。
所以在他還不能分清夏大夫是敵是友的情況下, 對她說公主中毒,是因為鬼醫求愛不成,所以惱羞成怒,卻是是非常安全的做法。何況當時蘇夏以一個名不經傳的山野大夫的身份,一出手就救了蘇瑾言,不僅治好了他的內傷,還解了他身上的毒,在秦越眼裡看來,這世界上哪有那麼湊巧的事情。
他從小學習帝王之術,心中本就不是純澈之人。再加上身在其位,從來都過著爾虞我詐的生活,遇事已經習慣多留一個心眼。
所以對當時身份未明的蘇夏,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因為這樣一來,如果蘇夏是那些想要顛覆他統治的敵人派來的奸細,那麼就相當於透過蘇夏的嘴告訴那些人,公主,或者說他秦越的身後,有鬼醫公孫曄在,他們即使想做什麼不軌之事,也要掂量一下在鬼醫面前,是否夠分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