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夏見公孫曄出神,也沒有多問,只是緩緩走到玲瓏公主床前。
公主寢宮中原本也有一些宮女隨身伺候,此刻卻一個人也看不見,想必他們都因為公孫曄之前的*,而昏倒在地,失去了行動能力。
她伸手撩起窗簾,玲瓏公主那張美麗得讓女人都驚歎的臉,便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只是不知道是因為光線的緣故還是別的,玲瓏公主這一次,顯得鮮活了許多。
她原本是滄瀾傾國傾城的第一美女,一顰一笑皆動人心扉。即使之前因為中毒昏迷,整個人看起來顯得沒什麼血色,卻也美麗得足以讓任何一個男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現在躺在床上的玲瓏公主,雖然仍然緊閉著她那雙美麗的眼睛,可是雙頰比起之前所見,卻是紅潤了一些。彷彿搽上了一抹淡淡的胭脂,更顯得明豔動人。
蘇夏忍不住伸手輕輕將她的腦袋朝右邊微偏,左耳後細小的紅點,象徵著她中了紅蝶之毒的紅點果然不見了。
她微微皺眉,仔細看了下玲瓏公主的右耳後面,紅點果然也消失不見。
蘇夏回過頭來,對仍然站在珠簾另一邊痴痴想著什麼的公孫曄喚道:“師兄。”
公孫曄彷彿大夢初醒般,溫潤清澈的雙眸應聲朝蘇夏看來。見她站在玲瓏公主床旁眉頭微皺,有些為難的模樣,連忙快步走了過來,問道:“怎麼了?”
蘇夏沒有答話,伸手在玲瓏公主身上一寸寸按了下去,末了用兩指輕輕分開她的眼睛,嘆息著問道:“什麼毒?”
公孫曄右手幾不可聞地一顫,有些不敢置信地看了蘇夏一眼,彷彿不肯相信般問道:“你看不出來?”
蘇夏臉一紅,但仍然緩緩點了點頭。
她將手從玲瓏公主身上收回,寒聲說道:“我只能看出公主先前中了毒,而你對她下紅蝶之毒,便是為了壓制她身上另一種毒性。但是那個時候,那種毒藥的毒性被紅蝶之毒完全壓制,我實在看不出她所中之毒。”
她頓了頓,突然覺得無比委屈,昔日驚採絕豔的神醫蘇夏,縱然在醫術上面始終及不上自家師兄,但是也絕不會被這樣小小的毒藥難住。
想到剛才進入玲瓏公主寢宮時,自己無法抵擋的師兄的*。又想到剛才師兄那句雖然不含任何指責,但卻滿是驚訝和不敢置信語氣的問話。
蘇夏突然覺得,自己的眼眶竟然又有些熱了。
她其實本是非常堅強的女孩,獨身跟隨師傅在外遊歷多年,雖然師傅師叔,乃至這個師兄對自己都非常好,但是作為出生於天瀾第一大世家蘇家的嫡小姐來說,已經算是在過苦日子了。
可是她仍然咬著牙堅持了下來,後來更是真正愛上了醫術,愛上了能夠為別人解除痛苦的醫術。
後來更是為了愛人,一聲不吭便獨身從繁華京城遠赴邊關,毅然決然上了戰場。
當時天瀾滄瀾戰事緊張,縱然她是蘇家大小姐,是戰神蘇弈最寵愛的妹子,是當時還是皇子的洛楓心之所繫的戀人,但在邊關軍中,即使他們都想盡辦法對她好,畢竟條件所限,生活環境還是很艱苦。
更別說吃的東西了。
可是那時候,蘇夏從頭到尾都沒有叫過一聲苦。
她不是不能吃苦的人,也不是不能受委屈的人,尤其是為了自己愛著的人,吃再多苦她也並不畏懼。
但就是公孫曄這麼一句普普通通的話,雖然一點指責她,或是瞧不起她的意思都沒有,蘇夏卻覺得前所未有的委屈,就好像心中積聚了很久的那譚又苦又澀又酸的水,在師兄這句話的引導下,全都翻騰著,就像猛然發酵了一般,一瞬間全部噴湧而出。
蘇夏還恍然未覺,可是站在她身邊的公孫曄卻是看得分明,自己那個從小就堅強可愛讓他心疼的師妹,怔怔站在原地紅了眼眶。
然後他便看見,一大滴淚水,從她眼中滴落下來,很快便被玲瓏公主身上的被子吸收掉了。
公孫曄只覺得自己的右手顫抖得更加厲害,比起剛才發現自家從來都聰明伶俐,在學醫上面頗有造詣的師妹竟然無法抵擋最普通的*時還要震驚。
他發現在自己的記憶中,似乎除了蘇夏剛剛入谷的時候,小姑娘半夜會因為想念家而露出一點軟弱的懵懂的神色來以外,他還從未見過自家師妹這個模樣。
公孫曄的手下意識地緊緊握成了拳。
蘇夏卻沒有再看他一眼,只是繼續怔怔站在那裡,就好像剛才自己的師兄說了一句多麼傷她心的話一般,從第一顆晶瑩的淚珠順著臉頰流下開始,眼淚就似斷了線的珍珠一般,撲簌簌直往下掉,怎麼,都無法控制。
公孫曄終於覺得不對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