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他話鋒一轉,“只是,我等愚鈍,世子到底要找什麼人或是什麼東西,還請明示,以便我等找尋。”
“說實話吧,本世子要找的是什麼,本世子也不知道。他可能是人,可能是一把武器,也可能是個不起眼的物件,甚至有可能是江總管你這樣的武功高手……我唯一知道的,就是這東西不正常,所在之地必然有異常發生。或是有人死於非命,或是……有比不明不白的橫死更嚴重的事情發生。”
紀察一攤手,擺出了一幅無賴相,“總之,我也不知道我要找的是什麼。但是,那玩意兒現在就在城南,挖地三尺也得給我把它找出來。”
“是。”
“三十人找不到就派六十人,六十人也不行就九十人、一百二十人。我是一定要找到它的。你應該知道的,找不到它,只怕旬月之間,這闔城上下七八萬人和平南王麾下大軍,都得大禍臨頭。”
“這……”江崇偉終於色變,卻不知是因為聽了紀察的訊息還是覺得自家世子得了失心瘋,沉吟片刻,起身立在堂下,神色凝重拱手:“還請世子明示。”
“你竟不知嗎?”紀察向後一倚,換了個舒服的姿勢,低垂眼簾,開口問道:“江總管,你今年五十有二了吧?可還記得當年七武屠龍,妖兵亂世之事?”
看了一眼面露震驚的江崇偉,紀察繼續說:“四十六年前,七柄神秘莫測的妖兵殺死了前朝一位天子,掀起大劫,弄得天下莫不受害,犧牲無數。大慶朝能夠定鼎,也多賴此劫。如今,距離妖兵之亂徹底結束已經過去十幾年,天下人都說妖兵已滅。可我知道那些妖兵俱都不死不滅,縱然被毀,也不過是一時陷入沉睡,如今應該快要甦醒了罷。”
“七柄妖兵中,長生劍據說自七武屠龍後便落在前朝皇室手中,皇朝覆滅後已不知所蹤;千機匣被沉在東海海底;如今出現在城南的,應該是剩餘五柄之一。妖兵詭秘莫測,我多方打聽,又翻閱了不少資料,也沒查到它們的能力。不知道江總管能否不吝賜教,告訴我出現在城南的這柄,是碧玉刀、離別鉤、多情環還是七節鞭?”
話音未落,紀察銳利的目光如劍已經落在了江崇偉臉上,被這近日來沉溺酒色的平南王世子一瞪,他竟有些許悚然之感。
“這……我實不知……”
“不,你知道。太平寶鑑是不會錯的,你怎麼會不知道呢——”
紀察緩緩站了起來,他站的鬆鬆垮垮,雙掌卻一高一低,擺出一個架勢來。接著,左掌一提,右掌一招瞬間劈出。
江崇偉自恃一身‘十三太保橫練’已是爐火純青,刀劍難傷,又在王府之中,自己盡忠職守也未得罪過這位從未練過武藝的世子。因此,紀察擺出的花架子並未引起他的警覺。
誰知,後者一掌出手,登時全身猶如淵停嶽峙,氣度凝重。江崇偉臉色一變,雙掌平推,催動掌力迎上紀察劈出的掌風。倉促間,他四十年功力的鐵砂掌僅能發揮出六、七分,整個人不由自主的倒退了兩步,方才穩住身形。
紀察面色淡然,不見運功行氣,雙掌不疾不徐地推出。
江崇偉見他雙掌發力遙擊,心知倉促難敵,連忙閃避。怎知紀察這雙掌掌力不同,一陰一陽,陽掌先出,陰力已後發先至。身形剛一動,已覺一股寒氣撲面而來,忍不住渾身一僵,整個人彷彿都被凍結起來。
這一耽擱,一股炙熱的掌風跟著撲到,燒的他渾身上下猶如烈火燃炙,身子晃了幾晃,一口鮮血噴了出來,登時氣絕身亡。
陰陽掌力一出,紀察心知對方縱不立斃當場,也必重傷倒地。然而,透過太平寶鑑感知到的結果卻做不了假。見他偉倒地,紀察仍不肯放鬆,急衝而至,雙掌交錯,一掌拍他面門,一掌拍他的左臂,將兩者擊的粉碎。得手之後,復又再次擊出,拍他雙腿。
他掌力甫吐,突然間感到一陣劇痛,卻是被一根白骨點在掌心。他早有防備之心,雙掌回縮,即刻倒躍而出。卻見那具頭顱被拍的稀爛的屍體已經立起,渾身上下的骨骼不知何時透體而出,閃著不詳的寒光。
“好掌力!”
屋內響起了一個女聲。
“慚愧慚愧!”似是對這種情況早有預料,紀察面不改色的應答道,“不過是外力而已,我其實根本不會使這大嵩陽神掌。還不知道尊駕是哪一柄妖兵?”
“你使的是大嵩陽神掌?這等精妙武學,我居然聞所未聞,看來力量恢復的著實太慢了……”這次響起的,是一個老者的聲音。
“大嵩陽神掌出手迅捷變化繁複,是嵩山派的絕學之一,當然,你肯定沒聽說過嵩山派,更不可能見識過嵩山派的武功。”他一邊說,一邊遠遠發出一掌,掌力擊在江崇偉屍體的胸口,打得他身子飛了出去。
“我這不是已經見識到了嗎?”聲音又變成了一個男聲,同時,滿是白骨的屍體以更快的速度撲了回來,“我對你口中的嵩山派也很好奇,有機會定要拜訪一下。”
“我倒真心希望你去拜訪嵩山派。”
說話間,紀察雙掌拍出尺許,這掌輕飄飄的不帶風聲,陰陽掌力卻不帶半點折扣的全力打出。一擊得手,他立即收掌躍開,以躲開四濺的血肉骨骼。
“嘿嘿,我沒有看錯,你的心思也很陰暗……”
“隨你怎麼說吧,我現在只想知道你是哪柄妖兵。”
“想知道嗎?那就城南山鬼廟找我吧。當然,你這麼有趣的人,也可以選擇不來……”
說完,一聲咻咻咻的銳利勁響,一段白骨自江崇偉那被陰陽掌力打的四分五裂的屍體中轟然射出,直向紀察而來!
白骨之勢風風火火,快得肉眼難辨,紀察一聽聲音便立即閃躲,卻只來得及閃過半個身子,整個左肩已被一串白骨穿透。那白骨去勢不減,深深的沒入牆內,仔細看時,卻是一串脊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