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青永冷眼旁觀,微勾著嘴角自斟自飲,好像眼前發生的一切與他無關。
直到那舞女的頭顱整個人兒化成了汙水,不知哪個女子最先回過神兒來了,發出無比驚悸的慘叫聲!
這聲慘叫一下子把其餘的女子喚醒了,她們驚慌起身想要逃命,卻發現她們站不起來了!
低頭看去,她的被酒杯劃傷的肌膚不知何時也開始變色、腐爛,原本很小的傷口此時已經觸目驚心。
“不,不要,不要……”
女人們慌成一片,絕望地哭泣著,手忙腳亂地撫弄著傷口。
可她們的手碰觸到傷口和腐朽的血肉,手指也開始痛麻、腐爛……
陳欣怡安靜地坐在那裡,拿起一隻橘子,慢騰騰地剝了皮,一瓣瓣送去嘴裡細嚼慢嚥。
殿內充滿了女人們的鬼哭狼嚎,淒厲得令人毛骨悚然。
坐在中堂的韓青永和陳欣怡冷眼相向,一個慢條斯理地喝酒,一個有滋有味地吃橘子。
片刻之後,殿內恢復了平靜。
地上幾攤汙濁的血水肆意流淌,一如之前如花似玉的女子們終結了鮮活的生命,哀怨而無聲的控訴。
韓青永又自斟一杯,送去嘴邊時,抬眼看了看陳欣怡,目光復雜,欲言又止。
陳欣怡扔了橘皮,伸手自他手中搶過酒杯,將杯中酒一飲而盡,丟了空杯起身就走。
話不投機半句多。
陳欣怡把人都弄死了,心裡還是憋悶。
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麼,反正看什麼都不順眼。
“你這是吃醋?”
韓青永在身後口齒不清道。
陳欣怡本打算揚長而去,聞言回頭,剛要說話,卻聽韓青永冷哼一聲,“本王的醋,你還沒資格吃。”
陳欣怡本來還沒消氣,韓青永這話無異於火上澆油。
陳欣怡火冒三丈,剛要指著他的鼻子跳腳大罵,狐妖及時制止了她。
“別罵他,誇他,趕他走,讓他早些去東域蒙夏!”狐妖道,“以後不要做出力不討好的事!”
陳欣怡深吸一口氣,極力壓下火氣,走回來對著韓青永甜甜一笑。
韓青永雖醉眼矇矓,但並不糊塗,他本以為陳欣怡會河東獅吼,想不到她破天荒溫柔了,不由詫異,“你笑什麼?”
“我笑你啊,一點兒良心都沒有,根本不知道我用心良苦。”陳欣怡心裡氣得翻江倒海,嘴上卻順著狐妖的編排道,“我哪是吃醋?你以為我殺了她們是為了出氣麼?你太小看我了。”
“那是為什麼?”
“你大病初癒,應該安心靜養,怎能耽於聲色、耗費精氣?”
“哼,你倒是會說話!”
“言為心聲。這世上,欣怡只有你了,欣怡不心疼你,誰心疼你?”
說到這兒,陳欣怡硬是擠出幾滴淚水,梨花帶雨的模樣加上甜言蜜語,讓韓青永頓生悔意。
“嗯。你說的也是。你不是回大陳了嗎?怎麼又回來了?”
韓青永悶聲悶氣地問。
“我勢單力孤地回去又有什麼用?只是自討苦吃罷了。”陳欣怡幽幽嘆了口氣,“我思來想去,我還是等在東魏養精蓄銳比較好。青永,咱們大仇未報、壯志未酬,不能得過且過、荒廢時日。若不然,蘇玉轍發現上了我的當再殺回來,只怕我們難逃一死。”
韓青永沉默半晌,“你不用拐著彎地提醒我是你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