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雲凰來了,蘇玉轍起身走過來,旁若無人拉著她的手,一起回龍椅前坐下。
陳鎮東看著蘇玉轍對雲凰體貼入微,想起雲凰剛在迴廊說的那些話,想到蘇玉轍還是個童男子,不由想笑,抽著嘴角好不容易忍住。
眾臣恭敬跪拜之後各自落座。
陳鎮東坐在雲凰旁側的位子。
看著眾臣畢恭畢敬,雲凰記起之前初登大寶,眾群議論紛紛,莫衷一是,不由心生感慨。
名望看不到摸不著,卻高於財富地位之上,令人心生敬畏,頂禮膜拜。
史上,秦末鉅鹿之戰,諸侯軍莫敢縱兵攻秦。項羽領兵獨進,大破秦軍後召見諸侯將領。諸侯將領進入轅門,皆跪地膝行,莫敢仰視。項羽被拜為上將軍,諸侯將領皆心悅誠服。
同樣道理,襄城一戰之後,雲凰名滿天下,力排眾議,成為大陳當之無愧的新皇。
哪怕她仍是年紀輕輕。哪怕她仍是女流之輩,沒有人再敢質疑她繼承大統主政大陳。
不過,這些人突然都這麼一本正經,噤若寒蟬,雲凰彆扭得慌。
當即,她把袍子一撩,支起二郎腿,身子一歪靠一側椅背上,衝著眾臣招了招手,“都不用坐得這麼板正,放鬆,放鬆才能暢所欲言。”
眾臣面面相覷,個別小心翼翼地挪了挪屁股,仍然坐得筆直,一個個神色凝重,如臨大敵。
雲凰無奈,只好隨他們,自己仍是坐個坐相,怎麼舒服怎麼來。
蘇玉轍也見怪不怪,也不糾正她,目光寵溺地看她兩眼,把求和書遞過來。
雲凰接過,遞給陳鎮東,陳鎮東恭敬接過,將求和書大聲讀了一遍。
眾臣聽罷皆面露喜色,唏噓感嘆。
雲凰道:“諸位愛卿皆是大陳的肱股之臣,此次抵禦外侵,諸位各盡職守,勞苦功高。寡人明日大擺宴席,勞饗將帥,論功行賞。今日這西楚的求和書來得甚是意外,寡人想聽聽各位愛卿的高見。諸位各抒己見便是。”
明月稽首,激動道:“大陳自開國以來,一直是內憂外患,敵國環伺。別說強盛的西楚,就是東魏、西周等實力略次於大陳的鄰國也蠢蠢欲動,不時擾我邊境。如今襄城大捷,西楚犯我境者四十萬大軍全軍覆沒,足以震懾諸國。如今西楚主動求和,更顯我大陳國威浩蕩,微臣引以為榮,喜不自勝。只是西楚割讓給陳周兩國的十六州皆是林茂地廣,物產豐富之地,其中恆州可謂軍事天險之地,西楚下此血本,竟然只是為了阻止韓朝章回楚,實在有些匪夷所思,其中會不會有詐?”
清風性情中人,一會兒就忘了循規蹈矩,朗聲大笑道,“明太尉多慮了。韓朝章的兒子一個不如一個,這個韓青勝更是個人才,為了當皇帝連親爹都不要了。嘿嘿,不費一兵一卒,就能開疆拓土,這樣的好事天下少有。那恆州早先末將還住過一陣子,確實是天險之地,其北面的山脈雄偉險峻,可謂一夫當關,萬夫莫開,誰佔著誰得益。”
“微臣也以為此事頗為蹊蹺。這十六州乃西楚門戶重地,之前西楚就是憑靠這十六州,揹負山險,東窺平野,佔盡戰略優勢,這也是韓朝章和韓青永父子倆敢於謀取天下的依仗,令諸國忌憚。此番西楚將這十六州輕易割讓,會不會包藏禍心,想禍水東引?”
唐狄稽首道。
王彥若有所思道:“確實如此,若將此十六州割讓,西楚無疑是門戶大開、自毀城池。之前他們據此要地,有險可守,進退皆宜,割讓之後便無險可守。且其中池州、陸雲州等七州土地肥沃,人煙稠密,是西楚文化經濟繁榮之地,這個韓青勝怎麼就能忍痛割愛?”
清風不以為然道:“管他呢,先收了這大禮大說。那個韓青勝打不過咱們,又不想讓老皇帝回去跟他爭皇位,只能出此下策,也都在情理之中。”
宋智明這時起身稽首道,“就大陳大周而言,得此十六州本該百利無一害,不過……”
宋智明欲言又止。
雲凰疑惑,“不過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