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此,他那堅若金石,幾乎不可摧折的七樓體魄,還是被數不清的鬼道氣息以及血色擊穿,戰至無力方才退下。
秦逍遙身為執筆人大司長,向來以鎮魔街扛把子而自居。
殺鬼這種事他自然當仁不讓!
鬼潮剛入皇城他便察覺到了不對勁,略一思索便知道清心殿肯定已經失守。
還沒來得及入皇城參戰,發現漫天鬼潮竟已從北岸郊區一路殺來。
想來人鬼兩界的通道一旦開啟,整個地底世界都已出現空間裂縫,如今大魏國土之上,不僅限於清心殿所在境域,任何一個地方都有可能成為鬼界惡靈現世的源頭。
秦逍遙作為此次調查百鬼入皇城一案的主要負責人,非旦案子沒破,反而間接導致鬼門大開,對此他難辭其咎,於心有愧。
他深知大魏朝危機四伏,一旦被鬼潮徹底吞沒,整個人間都有可能失守。
鎮魔街則是皇城之外的最後一道防線,他必須將其死死守住。
所以鬼怪剛至,他便同周勝一般身先士卒,以一己之力守住了半片空域。
他孤身殺入鬼潮,來回縱橫了許久,死在他手中的鬼界惡靈數不勝數,甚至曾一度讓惡鬼衝殺的頻率出現了短暫的空檔期。
但他畢竟未曾登上九樓巔峰,既非陸地神仙,人力自然有限,所以死命拼殺了近乎一整天后,他體內那無限接近八樓的武道之力也終於宣告枯竭。
無奈之下,只能與周勝一起帶著鎮魔街的守軍退向主城。
鎮魔街方一淪陷,醉心樓隨之倒塌,就連刑獄司這樣的頂流探案學府都被鬼怪佔滿。
那些被扣押在監察院的死囚們來不及逃跑,直接被鬼怪附身,成為一具具可憐的行屍走肉,跌跌撞撞奔向皇城。
至此,大魏朝風雨飄搖,外患未平,內憂再起,這一日的動盪,很可能會改變大魏朝未來的國運走向。
也正是在這一日,當大魏朝的所有空域皆被鬼潮湧滿的時候;當無數百姓聚集在皇城中怨聲載道的時候;當大魏盛世開始被世人質疑的時候;當今神皇靜靜的站在皇城正東方位的某座高閣之上,以滿身國運為契機,向著那片血紅色的天空發出了一聲嘆息,“人間有難,祭酒您還不出手嗎?”
人間祭酒,大魏朝的守護神,過去的千萬年時間,每每國難當頭,他都會自天上而下,以無上神力助大魏朝度過難關。
可今日,鬼門大開,大魏朝重現當年人鬼大戰的危機,百姓君臣皆陷入鬼潮包圍圈,為何祭酒大人卻仍沒有半點動靜?
神皇不解,內心隱有不安。
他能感知到國運氣息順利去到了摘星樓中,並且已經被祭酒大人握在了手心,既已知大魏此刻境況,他老人家卻為何不曾有半點回應?
所思無解,神皇只當是祭酒大人留給自己的考驗。
或許在他老人家看來,此次鬼界重現人間,根本就算不上是什麼國難,頂多是有些小麻煩罷了。
神皇低垂下眼眸,苦笑著搖了搖頭,心想既然祭酒大人不出面,那麼要不要將李密自邊境戰場調回朝廷?
有一位陸地神仙鎮場子,這場人鬼之間的戰鬥必然會多出不少勝算。
正自猶豫和觀望,頂空忽然響起了一聲響亮的佛號,似驚雷過空,引起天地震動。
神皇抬頭一看,只見朝西之地,萬丈高空間,一尊巨大的八臂菩薩法相正踏雲而來,風起時,燦烈到讓人無法直視的金色佛光當即自法相周身散出,伴隨著無與倫比的八樓氣息,將西邊鬼潮一掃而空。
再有更多的鬼界惡靈洶湧而至,卻連天上的佛光都無法逼近,便被隔絕在數里之外。
攻勢雖仍源源不絕,但總算給皇城留出了一片淨土。
已經退到主城來的百姓們仰望著天上那尊巨大法相,恐懼的心神也終於得以片刻放鬆。
“是國師!”
有人在主城牆角下狂呼,“國師大人來了!國師大人來了!咱們有救了!”
一時間紛擾四起,人潮驚寂不休,皆朝著佛光起源處跪拜,場面相當震撼。
神皇沐浴在佛光之中,平靜注視著端坐在八臂菩薩法相最頂端的那道高大身影,沉鬱的嘴角終於露出了一絲久違的笑意,他大聲問道,“國師,清心殿戰況如何?”
渾身皆被佛光環繞的當朝國師輕輕唱了聲佛號,聲音不大,卻清晰的傳入大魏皇城每一個人的耳中,動若驚雷,隱有天譴之力。
片刻後,他那沉穩溫和的語調隨之響起,猶如暮鼓晨鐘,平靜祥和,“有佛在,陛下勿憂。”